“吉时到了,可以盖上盖头了。”门外喜乐响起,喜婆摇着腰肢一声吆喝走了进来。
铜镜面前穿着一身喜服的墨流月嘴角微勾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看着满脸的幸福美满,但礼苏却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淡漠。
跟着新娘走出去,看着墨流月的手交到了墨殇的手中,两人拜了高堂,随后送入了洞房。
挑开盖头,墨殇看着盛装含羞的墨流月,眼底是一片温柔和欢喜,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她的侧脸,感觉着手下滑腻皮肤下的销售,眸色黯淡片刻就恢复正常。
“月儿,你真美。”
墨流月睫毛颤抖了下,好似被他说的羞涩了。
“月儿,你不知道,当我知道你答应嫁给我之后,我有多开心,以后,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,你说对吗?”墨殇紧紧的盯着墨流月,满目期翼,那是对未来的幻想。
“先喝酒吧。”墨流月避开视线,端起红盘上的酒杯,一杯自己拿着,一杯递给墨殇。
两人相对坐在一堆花生桂圆上,屋内更是暖意十足,衬得一切都十分美好。
墨殇深深的盯着墨流月,见她伸出手示意,他的嘴角轻轻的勾了勾,随而和墨流月的手交叉在一起,墨流月的手僵了下,墨殇轻声道:“交杯酒,自然得如此喝,才会生活美满,携手一辈子。”
“是啊,幸福美满。”墨流月轻轻的重复,眼底有些什么东西划过,随后就归于平静。
两人喝完酒后,却是久久无言,过了一会,墨流月才轻轻开口:“墨殇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吗?”
“怎会不记得,那时我在街上流浪,因为抢了一个包子,被人围追堵截在地上殴打,是你路过时救了我,那时你不过十二岁,就算心中惊慌,脸上依旧极力的保持镇定,还不嫌弃我身上的脏污,将我救起来,带我进了墨家,教我读书认字,还教我为商之道,有时候我故作不懂时,你总是很无奈的训斥我,我每次看着你那微红的脸蛋时总觉得可爱至极,很是甘之若饴。”
他说着,嘴角却是流出了黑色的血液,身上黑色的魔气涌动,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,但他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意,好似对曾经的种种很是怀念。
墨流月就那么听着,眼底却是没有多少波动,等他细说着曾经的点滴时才猛然开口:”够了,曾经的种种都已经是曾经,是我不想再提及的痛,若是可以,我宁愿没有发生,但若是已经发生了,那就让它埋在过去吧。“
墨流月看着墨殇,袖下的手紧紧握住:“你毁了我的一切,将我利用个彻底,你以为我是真的答应嫁给你吗?那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,为的就是此刻,以你的鲜血,来祭奠我的爹娘,我的族人,为了这一刻,我已经等了太久了。”
她的眼底满是解恨。
墨殇嘴角的血液越来越多,身上的魔气越加紊乱,逐渐消散,散开的痛深入骨髓,他却毫不在意。
只是平静的看着墨流月:“你在酒里,下了忘川?”
所谓忘川,是专门针对魔族人的致命毒药,凡是魔人服下,功力浅些的人立刻魂飞魄散,功力深厚些的,或许还能抵挡一下寻找解决之法。
墨殇不是普通的魔,这忘川一时也奈他不可,但他并没有做任何抵抗,任由忘川在身体里游荡,将他的身体腐蚀。
“不止是忘川,还有双笙毒,这样想来你如何都逃不过,若是还不可,还有这个。”她袖下银光闪过,一把匕首抵在了墨殇的胸口,刀刃上还闪烁着紫光。
可以看出这把匕首也是做了手脚。
墨流月隐忍策划那么久,又怎么会允许出现失误呢,她一贯都是周全又有谋略惊才艳艳的女子,创造了一个让人惊叹的商业神话,是被命运眷顾散发万丈光芒的女子,骄傲而夺目,所以今日发生的种种,墨殇也并不意外的。
她最厌恶欺骗,而他却是处心积虑而来,将她的所有给摧毁,她又如何会真的嫁给他。
但就算如此,他也想要做这么一个梦。
看着她穿上婚嫁于他的新娘服。
“月儿,你就那么恨我?”墨殇没有觉得难过,只是目光眷念的看着她、
墨流月抿了下唇,手上却是朝着前面送了几寸:“你觉得呢?”
“是啊,你如何能不恨我,我是魔,你是人,我害你失去了所有,骄傲如你,又如何会真的放下。”
“你在墨家安置的爪牙,都已经被我的下属暗中清除,这也还得多亏你的教导,否则我都不知道如何对付那些嚣张的魔人呢,这墨家的所有,就算我不想要,但它也绝不会落到魔族人的手中,墨殇啊墨殇,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念在往日的情分呢?”
她笑的讽刺而解恨,这段时间来,她活在折磨之中,而这一切,都是她最为信任的男人所为。
“是啊,还是我蠢了,毕竟你那么聪慧,若是继续留下你,制造的东西想必能助我魔族更好的掌握这片大陆,只是你还是那么不识抬举。”说着,他身上的气息汹涌起来,修长泛着青筋的手落在了墨流月的脖子上,步步收紧。
“你觉得,是你的匕首快,还是我的手快?”
墨流月同样回他一个冷笑:”那试试?”
墨殇手中魔气更盛,而在墨流月觉得呼吸困难快要无法喘气之时,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,而她手中的匕首却是送了出去,插在了墨殇的胸口,魔气不断散出。
“你……”墨流月瞪大了眼睛,握着刀柄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她还好好的,但他的胸口里却是她的匕首。
“花主,月儿,如你所愿吧。”他轻轻笑着,脸上如曾经一般,温润如玉,青姿如竹,让她看了一眼,就从他那脏污的表面,看出他的不凡,被他所深深着迷。
“公子。”外面的人察觉不对劲,就要出来查看看,却被墨殇挥手扇了出去。
“月儿,我能抱着你吗?”他看着墨流月,带着祈求和期翼,俊美夺目的脸蛋让谁看了都是舍不得拒绝的。
但墨流月依旧是咬着唇挺直身体,目光无意识的看着窗口。
“是我奢求了。”他笑的苦涩,随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那么静默的带着。
过一会,他闷哼出声,身上的魔气弥漫,有火焰一般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面飞快游动,如同吸血虫一般,吞噬掉他的根本,使得他越加虚弱,后来身体轰的一声燃烧起了火。
“月儿,我知道你恨我,但与你所在一起的日子里,是我刻在骨髓难以忘怀的。”
墨流月紧紧握着手,看着墨殇的脸也开始燃烧时,她再也忍不住的转过身,眼底落下了泪水。
虽说魔族在墨家安插了不少内奸,但墨流月早就有所察觉防备,只是后来没有想到会着了其他的当才导致墨家混乱让人有机可乘,而在被软禁的期间,她一直与旧部联系策划,为的就是一举拿下。
重新夺回墨家后,墨流月才听到了曾经种种发生的真相。
也知道,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重新夺回墨家,还有墨殇在中间帮忙。
也得知墨殇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,否则此处早就不复存在了,但,这又如何呢?
墨流月一直说着都已经过去了,但眼角却是不断的划出泪水,脑海里想到他那日一点点化成星光的模样。
真的,没有墨殇了么?
一切安排之后,墨流月躺入了为自己准备的白棺之中,她身上魔气缭绕,以发簪压制,合上白棺的那一刻,外面站着一个虚弱的身影,隔着距离,最终永远隔绝。
“你都看到了?”礼苏正陷入思索之中,耳边忽然传来平静的声音。
礼苏看过去,对上墨流月,眼底有些惊讶。
“别担心,这只是我一抹残识而已,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,没有诈尸。”她说的比较促狭,这般模样,好似她死前的种种苦楚和纠结都不复存在。
“墨花主。”礼苏恭敬喊道。
墨流月微笑着点头,盯着礼苏看了下道:“是不是觉得我很傻?”
一步步陷入爱情的深渊,饱受折磨,但在最后,看着他化作星光时,却又后悔,甚至使用了禁术将他的命饱了下来,为了赎罪,也为了惩罚他,彼此折磨,隔着一道结界,一里一外,永远都不得见,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。
“不,你不傻,人的七情,永远都不是自己能把控的。”或许,她和墨流月太过相似,所有才能感同身受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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