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愿赌服输。”未等赵熙然回过神,程家琮便拿着球拍缓缓过来。
他的眉眼,唇角散发出藏不住的窃喜。
而程逍却只淡淡扫了他一眼,便拉起身旁站着的赵熙然大步向外走。
车里坐着的赵熙然,不时地偏头看身旁的男人,跟之前在球场上的表现一样,依旧是云淡风轻。
而赵熙然却没有期盼中的轻松,心思反而越加沉重。
一遍遍问自己:程逍真的跟他说的一样,一点儿也不在乎东岸项目?那他又为何要执着留在程氏?难道也是为了他所谓的找点乐子?
不,怎么可能?程逍并非那样无聊的人!
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在搪塞她!
试着一点点地靠近,将头靠在他肩头。
程逍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温暖,偏头看了眼她,限即将坐着的椅子调低了些,以便赵熙然靠得更舒服些。
他待她的那些好,她感受得很真切。不由自主地又环上另一条手臂,像只八章鱼般挂在男人肩头,“程逍,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,那该有多好!”
男人心头一怔,安抚性地拍了拍赵熙然左手背,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道:“会的,将来总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金黄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,打在人身上暖暖的。
赵熙然感到有些困了,不觉将眼闭上。
程逍见她睡了,将车开得更稳了。
赵熙然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,伸手从床头取了手机过来,看见上面的来电是独家别苑,犹豫着要不要接。
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,这声音她太熟悉,是程逍的,而且此时他已经越走越近了。
若是再不接,恐怕他又得问东问西了。更何况现如今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正是他的母亲。不想再起嫌隙,赵熙然终还是将电话接通了。
“任姨。”压低声音,小心翼翼地道。
门口站着的男人紧张地看着她,而她却是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“现在来独家别苑,你教我陶艺?”赵熙然惊讶出声。
程逍听见这话,双眉不由锁紧,“不去!”
赵熙然瞅了他一眼,难以确定程逍心中想法。
可她真如程逍所说的那样将任云拒绝了,那她以后便再没有跟任云好好相处的机会了!
“好啊!我现在就过去。”说完,赵熙然便挂断了电话。
正想起身换件衣服,却被程逍挡住去路,“都跟你说了不要去了!”
赵熙然抬头望他,好半晌后才道:“程逍,你母亲难得对我有个好脸色,这次更是主动邀请我……我必须得去。”
程逍见她态度坚决,沉下脸,“你就没想过她为何突然转了性?”
赵熙然脸上多了丝窘迫,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,“程逍,你难道不期盼我跟她好好相处吗?”
男人一怔,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,但却未再开口。
赵熙然换好衣服,又简单地整理了下妆容,确认没有任何不妥后便出了门。
季空已在轿车旁候着,见赵熙然走来,立刻将车门打开。
赵熙然瞥了他一眼,“把我放到独家别苑就回来。”
“可……”季空刚开口便被赵熙然打断了,“这是程逍的意思。”
季空狐疑地看着身旁的女人,脑子里盘旋着之前程逍对他说的话,“在独家别苑外候着,一旦有异,便带赵熙然走。”
久久之后,还是对赵熙然点了头,“好。”
独家别苑还是跟先前来时一样,周边绿意盎然,院子的角落里摆着许多零散的泥坯。有的已经煅烧过,而有的却刚刚成型。
对于陶艺,她是不太懂。只知道只这用来制作的泥土都要仔细挑选,经过层层工艺才能上模具。
以前小的时候和姚凌凌虽曾到陶艺店体验过,但那时候更多的确实注重玩。而像今日这般报着来学制作的想法,却从未有过。
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学好,但她会尽全力!
抬手敲响那扇关着的玻璃推拉门,房里便传出了踢踏踢踏的声音。
赵熙然本能地往后退出一步。
刺啦一声,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。只是赵熙然所见到的那人却并未任云。而是满脸笑容,一身洋气打扮,说话甜丝丝的梁依玲。
“还傻站在那里干嘛?赶紧进来啊!”梁依玲伸手拉了赵熙然一把,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,像多年不见的好朋友般将一条手臂环了进来,“今天任姨要做一套茶具,待会儿你就跟着我一起煅烧吧!”
“啊?”
赵熙然面露难色,她连基本的陶艺流程都不懂,还让她煅烧,这不是为难她吗?
“这个不行!这个绝对不行!”
她可不想没能讨得任云半分欢喜,还将她给惹怒了。
“熙然姐,煅烧不难的,你只要看好火,到点将茶具拿出来便可。”梁依玲劝解道。
“不不不,这个我确实胜任不了!”赵熙然推辞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涉及工艺的事,她做不了,打杂的事她还能做不了吗?
“到时候我给你们跑腿,你们需要什么,招呼我一声便可。”赵熙然打着呵呵道:“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,就是有使不完的力气。”
她怎么感觉把自个儿说得跟头牛似的?
可不是,她今儿个到这独家别苑来,不就是给人当牛来了吗?甭管当啥不当啥,只要能增进她跟任云之间的关系,她想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吧!
赵熙然好不容易才将自己说服,可一进烧窑的地方,看见那黑漆漆的浓烟,当即说不出话来。
这哪是什么现代化自制煅烧,完全是早些年在乡间见到的那些个窑洞。不,眼前的这个只有窑洞一半大,看起来更像是土制的封闭式灶台。
“就在这?”赵熙然问。
“嗯,就在这!”梁依玲从外间挪了几个已经成型的泥坯过来,一一放置到一个椭圆型的模具中。
“我能做点什么?”看着眼前这些泥坯,赵熙然着实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“那就帮我处理下那上面的杂质吧!”
赵熙然顺着梁依玲手指方向望去,一面架子上放的全是些烧报废的陶艺。那些陶艺有的是撕口,有的面上坑坑洼洼,至于梁依玲所谓的杂质,赵熙然却是一丁点都没看见。
“你说这些?”赵熙然又一次确认。
“对啊,把它们全搬出去吧!”甜丝丝的声音又一次传进赵熙然耳里,而这一次她却没感受到半点的暖意。
“熙然姐,辛苦你了!”
她还能再说点什么呢?
谁叫她一开始便对梁依玲说自己力气大,爱跑腿。这下子别人真给安排了跑腿的事干,她心里反倒不乐意了!
矫情,真是矫情!
“任姨说等会儿这面架子她就要用,所以……”
“我马上搬,马上!”
拾起那一个个残缺不全的陶艺,将它们一一放进纸箱,心情变得越加沉重。
也许这趟她就不该来!
也不知道是在搬多少趟的时候,一直在里间忙碌的任云出来了,见着她浑身都是泥,额头上还冒出许多汗,说:“累了,就歇会儿!”
赵熙然脸上浮起丝笑,正想应好的时候,耳边悠悠传来句,“你还是太缺少锻炼了!”
抬头看向另一边正盯着窑洞的梁依玲,脸上浮起丝笑,“这孩子看着年龄小,做起事来却一点不像小孩子。”
“是,她的确很优秀!”赵熙然附合道。
天知道此刻她的心在滴血,里面不断有个声音:赵熙然,你这趟做什么来了?就为了衬托梁依玲优秀?这也未免太好笑了吧!
任云惊愕地回过头,见赵熙然极为欣赏地看着梁依玲,只道:“跟她好好学吧!”
随即又回了里间那屋。
赵熙然将那堆残碎搬回了院子,看着堆得满满的角落,微微笑开。
她总算是帮任云做了件事,虽然不是那么的重要,但好在任云不再像先前那样排斥她。
况且任云也说了,让她跟着梁依玲好好学习。
只是她不太明白,这梁依玲住进独家别苑,还跟着任云一起做陶艺,又是怎么一回事?
赵熙然不敢再去想梁依玲是冲着程逍来的!即便真是,她也不愿再把程逍让出来!
“已经成形了!”赵熙然围着桌子上的茶具仔仔细细地看。
“后面就是上釉,着色了。”梁依玲笑着道。
“熙然姐,搬了一下午的杂碎,累了吧!”说话的时候,梁依玲递了杯热茶过来。
赵熙然低头看着眼前的热气腾腾,心里直犯嘀咕。
之前这梁依玲明明对她有敌意,可几日不见,她竟然大改模样,现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示好,若说梁依玲心里没什么想法,她实在不信。
双手接过热茶,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,“梁依玲,你怎么……”
赵熙然欲言又止。
而梁依玲却是苦笑开,“熙然姐,你是想问我为何突然就对你这么好了,是吗?”
赵熙然点头。
“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!”梁依玲双手紧捧着热茶,“我就是突然想通了。觉得你跟程逍哥在一起也挺好。”
这确实是赵熙然未想到的。
她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梁依玲。
“熙然姐,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说的话,其实在我回W国来独家别苑以前,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”梁依玲抬手抹掉眼角的泪,“但那日见你跟程逍哥手拉着手来这里,我就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天,真的。”
赵熙然还是很疑惑,她记得那天夜里,梁依玲跟程逍明明很好,明明很好……
可眼前的一切,却跟她所想象的完全相反。
到底是她之前误会了程逍,还是梁依玲跟程逍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?
还未等赵熙然想明白,梁依玲又道:“虽然很不甘,但比起将程逍哥留在身边,我更希望看到他幸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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