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家琮怎么都没料到程逍和赵熙然的感情已经好到不可挑唆的地步,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人。
他们旁若无人般深情相拥,话诉衷肠。赵熙然的眸里更是闪烁着星光,更像是离别许久的恋人,终于又在一起般。
怎么可以?
揣在裤兜里的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,倚靠着车前盖的他,身体也越发变得僵硬,牙齿更是咬得咯咯响。
终于,程家琮再也无法忍受转身上了车。
眨眼的功夫,先前还停在路旁的豪华轿车调头向着来时的路驶去。
拥着程逍的赵熙然抬头看了眼远去的车,锁紧的眉头舒展下来,叹息了声便将身前站着的程逍推开。
“他已经走了!”赵熙然这话说得轻飘飘的。
倒是给了程逍心头一记重击。不可置信地问道:“然然,你刚才……”
“刚才就是做戏!”见他一脸难解,赵熙然轻轻一笑,“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原谅你了?”
程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是真没料到,赵熙然竟然戏耍他!
朝着迈出一步,伸手捉住她手腕,“那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?”
他压得太近,她只能往后仰着,没站一会儿便到双腿酸麻,又加之面对着这么一张严肃脸,实在是没什么心情。
趁着程逍一个没留神,赵熙然绕了个弯来到宽阔处,“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!”
程逍见她进了车,也只得默默跟上。
行驶的路上,她一直盯着窗外,半句话不曾说。
程逍不时地偏头看后视镜,发现她神色有异,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没去参加订婚的事生气,于是道:“等回去了,我们另外再挑个日子直接结婚吧!”
“啊?”赵熙然迟疑地发出。
“我说我们另外再挑个日子直接结婚!”程逍双眸紧盯着赵熙然道。
“哦。”可赵熙然的反应却让他大失所望。
须臾后,她突然又说:“程逍,有没有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结婚?”
程逍一脚踩下刹车,将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。“然然,你不信我?”
“不!”她摇摇头:“我是对自己没信心了!短短几个月,我们筹办了两次婚礼,可每一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。”
她突然哽呜起来,“让我再筹备第三次,我实在是怕了!程逍,你就放过我吧!”
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,程逍的手刚要伸过去,她便条件反射地弹开,唯恐避之不及。
“我就那么可怕么?”程逍苦笑道:“现在连我碰你一下也不行?”
她睁着那双满是泪水的眼死死睁着他,只要他有丝丝举动,便将护在胸前的双手伸出,再不像之前刚在昆山时见着那样大方。
“好,我尊重你的决定!”程逍无奈道:“但是然然,你好歹也该听听我的解释!”
“程逍,有人在你身上划了一刀,你能因为那个人跟你真诚的道了歉,便当做身上这一刀从来不曾有吗?”
程逍不再说话。
赵熙然眸里的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,“反正我是不能!伤害就是伤害,无论它穿着怎样漂亮的外衣,无论它有多少不情愿,都改变不了它已经伤害了别人的本质。”
“我现在能做到的仅仅是相信你!”
程逍早知道赵熙然在感情上是个计较的人。之前她突然笑着跟他说相信他时,还愣了好半晌。
只是后来那氛围实在太美好,让他忘记了事情的本身。
如今被她这么当头一棒,才算彻底清醒过来。
就在两人抵达公寓楼的时候,程逍远远地看见马路边站着一个身穿咖啡色大衣的贵妇。
她单手拖着行李箱,鼻梁上架着副超大的墨镜,将她整张脸都快遮住了。可程逍还是认出了她。
跟着用力一脚踩下刹车,急切地拨打着季空的电话,还未等到那端的人接通,站在马路边的贵妇,已经缓缓向他所停的位置走来。
连着敲了数下车窗,赵熙然将车窗摇下,探出头轻声问:“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而那贵妇却是淡淡扫了她一眼,随即将眸光转到一旁坐着的程逍身上。
拿在手里的手机自动放下,对着副驾驶位的赵熙然道:“你就在这边,我去去就回!”
程逍跟着贵妇去了百米以外的广场。
“你怎么回事?”程逍黑下脸道:“是不知道现在程巍正满世界找你吗?”
“逍儿,我是不放心你!”任云伸手过来拉他,却不想竟被他推开,指着道:“别让我再说第二遍!”
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接通后便大发雷霆,“季空,你不是告诉我她已经走了吗?现在,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眼前?”
“老板,我……”季空也是没想到任云会突然又从登机口下来,还未等他说完,程逍已经将电话挂断。
“现在、立刻、马上回去!我已经让季空给你订最快飞新加坡的机票了!”程逍推着任云往前走。
任云不断挣扎,“逍儿,我不能回去!刚才在机场的时候,我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了,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,我不能走!”
此时的赵熙然早已从车里下来,远远地便看见两人在争吵。
也没曾想偷听他们说话,却不想那些话竟数全落入她耳中。
“程逍。”赵熙然轻唤了声,“就让阿姨留下来吧!她养大你不容易,你也是时候尽尽孝道了!”
看着程逍和任云争吵,不由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赵母。
程逍听见这话,脸色沉了下来,半晌后才道:“既然她让你留下来,那你就留下来吧!”
赵熙然唇角浮起丝笑,伸手去拉任云手中的行李箱。
而任云却是在连续看了赵熙然数眼后,才跟着缓步前行。
因任云的身份特殊,自是不能跟赵熙然挤在一套公寓里。住别墅,程逍又不甚放心,担心给程巍找到,思来想去,后来让任云搬进了一位朋友的独家别苑中。
那别苑处在W国以北,平日少有人来往,周边除了山便是水。四周交通还算便利,又地处高位,一旦发生什么,能及时逃脱。
虽只是短时间的小住,但程逍还是特意安排了安保,并在独家别苑中安设了整套的监控系统。
赵熙然帮任云打点好一切后,本应跟着季空离去。可回头见着任云一脸伤感的样子,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。
于是道:“季空,你先回去吧!我想在这边陪陪阿姨!”
任云听见这话,温柔一笑,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
任云待赵熙然很是客气,在独家别苑也不让她做任何事。
每次只要一见着赵熙然有所动作,任云准会在第一时间说:“你坐着别动,我来!”
开始的时候,赵熙然还以为任云这样是因为她俩还不够熟,不好意思麻烦她。
可接触得越久,才发现任云的行为表现极为古怪。
除了允许她在大厅里坐着看书,看报纸以外,其他的事都不让她做。
任云总会这样说:“我又不是没手没脚,这么点事还是能做的!”
“……”赵熙然。
“那些个肤白如雪的,貌美如花的,哪个不是养尊处优?”说完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赵熙然。
她长得白,长得好看,是她的错吗?
再说现在她这养尊处优,也不是她愿意的啊!
是真搞不懂任云这是要闹啥!
慢慢从坐着的沙发中起身,羞涩地道:“任姨,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了!”
任云听见这话,拿着泥胚子的她脸色一变,“跟我这个老婆子在一起待不习惯吧?”
“没,没……”赵熙然连连摆手。
“既然没有,那就留在这边过夜吧!”
听见任云的话,赵熙然的心像凝结成了冰般。
今天就只跟任云在这独家别苑待了几个小时,便已经听任云说了无数句指桑骂槐的话。
这几个小时里,她都装作听不懂,不知道!但这并不代表她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!
抬头看了眼正弄泥胚子的任云,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个什么东西出来。
“任姨,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?”
赵熙然走近了些,卷起袖子刚伸手拿起地上放着的另一块泥胚,任云的吼声便传进了她耳里。
“赵熙然,你做什么!”
见任云满脸怒色,赵熙然傻呆呆地道:“做泥胚啊!”
“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?你经过我同意了吗?”任云伸手一把将赵熙然推开,双手捧着那堆已现雏形的泥巴仔仔细细地看,直到没发现任何异样才缓和下来,“这东西可不是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可以碰的。”
‘轰’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间裂开了般。
她怎么就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?
当然,她确实没任云这么懂得玩泥巴,也没她这份闲情逸致,但任云也不该这般诋毁她!
任云见赵熙然蹲坐在地上迟迟不动,又回头看了她一眼,“怎么说你两句,你还不乐意了?”
“没有。”赵熙然强压下心里的怒,满脸歉意地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因为我的一个不小心,竟然惹得任姨如此不开心!”
“你哪里是不小心?”
赵熙然惊鄂。
“你分明就是什么都不懂,却还偏要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懂。”
“……”赵熙然。
“坦白讲,赵熙然,我不喜欢你!”任云突然道。
赵熙然是真没想到任云说话竟然如此毒舌,跟她之前在广场上见到的满心期盼儿子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她想此刻或许她该走了!
缓缓起身,将脖子上挂着的围裙取了下来,准备离开的时候,身后突然传来一句,“我和程逍好不容易才团聚,不想他恨你,就别对他提一个字!”
换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