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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:王妃的喜好

  会稽王妃是太原王氏王国宝的堂妹。

  凌牧云进入淑芳苑时,正在两个仕女的扶持下,站在蔷薇前,一副愁容。

  蔷薇花香清逸,甚受王妃欢喜,尤其是王妃的两珠,红粉轻软。

  去年时节,还特意请了司马曜的妃子陈归女一同赏花,共醉花下。

  “本想着赠国师一支,却不想,枯黄瘦弱,看样子是不开花了。”

  王妃有气无力地说着。

  “王妃倒不必揪心,调养上半月,便会郁郁生长。”老刘低着头,却显得胸有成竹。

  “你这老瞎子,可不能有半句谎话。”王妃的贴身侍女唤做月季,凤华年龄。

  只三丈的距离,虽穿了宽大侍女服,但凌牧云却冥冥中感受到了其修为的压迫。

  “七境,甚至是伪宗师。”凌牧云心底暗暗的盘算着。

  “又招了花童?”

  “回王妃,老仆已是行将就木,总要有个衣钵,好照看着满园的花花草草,走的时候也安心。”

  老刘与王妃熟稔,此间说这话的时候,倒不显得无礼。

  “别跪着了,站起来让本宫瞧瞧。”

  王妃的话让凌牧云十分诧异。

  一个花童,值得其特意查看,

  “花童拜见王妃。”凌牧云抬起头,目光轻轻一瞥,再次低下眉头。

  “虽年龄不同,但与画上女子神态一致,确如谢囡所说。”

  “嗯,倒是标致,赏!”

  “这花童悟性尚可,若是再有个两年,这满园花草,就用不到老仆了。”老刘弯着腰身,继续说道:“可惜,我这身子骨,能过得了冬,已是不易。”

  “来多久了?”

  “一月零三天。”凌牧云老实地答道。

  “好生待着。”王妃说完,转身回了内室。

  留下凌牧云,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。

  他自信没有那人见人爱的本事,可初到淑芳苑,竟无端的受了封赏,着实让他有些摸不透王妃心中所想。

  “刘老爷……”

  “回去说!”老刘打断了凌牧云的话,如来时一般,遇人拜礼,回到花圃。

  “劫数啊!”

  “怎么了?”凌牧云皱着眉头,不解的问道。

  “我只能推到冬日,学得多少,全看你的悟性了。”

  老刘也没做详细说辞,只是在接下来的月余时间,不再藏藏掖掖地,将自己对花草种植的心得,倾囊相授。

  “上一个花童,也如此子一般,颇有天赋,奈何……”

  王妃好面首,司马道子知道。

  却不横加阻拦,任由头顶上绿意盎然。

  对于凌牧云来讲,除了不能修行外,这两个月,且为修心养性。

  尤其是老刘的那手闻香识花的本领,发散开来,便是哪个仕女经过,不用眼睛,仅凭荷包,就能分得清楚。

  “当年,我跟师傅学了这般手段,用了三年。”

  老刘感叹道:“人比人,得死。”

  时年初秋。

  老刘在花圃中与蒙眼的凌牧云,猜着花草。

  仕女袅袅而来。

  “王妃赏了蝉鸣稻,特让我送些过来。”

  蝉鸣稻“香闻七里”,在东府,也属罕见之物。

  “代老仆谢过王妃!”老刘一脸笑呵呵地送走了仕女,接着对凌牧云说道:“以为可以到冬日,看来,须提前了。”

  “刘爷爷所谓何事?”凌牧云诧异了整个夏天,此时,再次问起。

  “你若是有些修为,还能坚持些时日。”老刘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王妃有洁癖,自今日起,我教你一门学问。”

  “什么学问?”

  凌牧云万万没想到,老刘教授他的,却是排气的功夫。

  “若是王妃单独召见,则以紧张为由,不声不响,省得年幼丧命。”

  三日后,老刘病亡。

  死因不明。

  只当夜,给凌牧云讲了他的过往。

  老刘只为了能闻香识花,自废双眼。

  待修了一身的本领,却只能委身东府。

  “唯爱罢了。”回屋前,步伐沉重。

  来操办老刘后事的,是月季。

  这一点凌牧云着实没有想到,但他在月季的脸上,见到了一抹哀伤。

  一闪而逝。

  “手艺可曾学了七七八八?莫要辜负了满园的花花草草,可比你的命金贵。”

  月季望着薄木棺材里的老刘,很安详。

  “大姑娘所说,小的记住了。”

  老刘葬在了建康城外三十里,简单至寒酸,只有凌牧云坐在坟前。

  两瓶松枝酒。

  一只烤鸡。

  老刘说,喝酒会让他的嗅觉变得不灵敏。

  所以,终身滴酒未沾。

  凌牧云执意地将酒倒在了他的坟前:“不知道你是不是去的幽州,我那有认识的人,能照顾一二。”

  回来的时候,仕女已等候多时,见到他则一脸嗔怪:“王妃等你好久,莫要受了责罚。”

  “王妃唤我?”

  “还不跟来?”

  凌牧云见仕女转身,赶紧抓了一把土,在手上揉搓,随后跟上。

  夜晚的东府,灯火通明,恍如白昼。

  待仕女退出东梢间,里面只剩下会稽王妃和凌牧云。

  “刘好寿终正寝,莫要哀伤,且上前来。”王妃的话显得直白。

  凌牧云起身,在王妃的示意下,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。

  王妃递过来几颗梅子,说道:“以后,在这院里,谁要是欺辱了你,但可告知月季,自有我替你做主。”

  双指不经意地滑过凌牧云的手背,王妃浑身颤抖了一下。

  似乎极为享受。

  凌牧云浑身鸡皮疙瘩,急忙用老刘传授的学问。

  一股难闻的气息,瞬间在室内蔓延开来。

  “王妃饶命,小的……小的过于紧张……”

  凌牧云慌忙跪地,带着哭腔说道。

  王妃挥了挥手,用手帕遮住口鼻:“怎……一副德行。慢慢习惯便好。”

  说完,扔了一块令牌,继续道:“可出入淑芳苑,莫要逾矩。”

  凌牧云千恩万谢,用带着泥土的手指拈起,仔细地放在怀里,表现得一脸荣光。

  “胆小了些!”看着凌牧云退出屋门,王妃嘬了一口茶水:“不过,倒也可人。”

  凌牧云回到花圃,嘴角一翘。

  从老刘那得知,只有受了召见,才能进入淑芳苑。

  现在,自己有了牌子,终于算是有了进一步探查的条件。

  “不枉我唯唯诺诺的,当了几个月孙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