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村南,松林前道路一分为二,迎面竖了一座将军箭似式的村名兼指路碑,上面刻着“松林铺”下面两行右是至“广安军”,左是“至果州”。不须看斑烂的石迹,便知这座石碑年代久远,当是两百余年前的古董,都是大宋皇时的地名。
日下,广安军已改为广安州,果州已改名顺庆府,经历了三个朝代,石碑仍指引着未来的子民,令人看了,油然而生思古之幽情。
但中海却不知这些逝去的历史变迁,吃了一惊,说:“怪事,我怎么跑到岔路上来了?没有路通顺庆哪!”
他不知该走那一条路,往回走又心有未甘,正在委决不下之际,左面的小径出现两个人影,是两个村夫,正低声争论看向这儿是来。
“问问他两人,便知我跑了多少冤枉路了。”他想,便在三岔路口相候。
两村夫接近至十丈内,发现前面有人,停止了争论,仍向前走,用好奇的目光不住的向中海打量着。
中海等两人走近,抱拳行礼笑道:“两位兄台请了。”
两村夫赶忙回礼,一个讶然间:“咦!你哥子有何贵干?”
“在下迷了路,特向两位请教,请问有路可以到顺庆府么?”
村夫用手向身后一指,笑道:“这条路就是到顺庆府的大路,还有两百多里。”
中海向石碑一指,迷惑地说:“咦!碑上不是刻着到果州么?这……”
“果州就是顺庆府,改名改了百年多啦!”
中海恍然大悟,摇头苦笑道:“改名改了百多年,贵地这块路碑也早该换了。”
村夫耸耸肩,笑道:“谁知道日后那一天又要改名呢?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谁有那些闲功夫去换石碑?哥子,出门人路挂在口上,像这种指路碑是有点靠不住的。换朝代得改名,换了个雅兴不浅而多事的官儿,恐怕也得改,有时改得连土生土长的人也莫名其妙,常会一问三不知呢。”
“哦!原来如此。请问,到定远还有多远?”
村夫向远处枯黄的的山岭一指,说:“就在山底下,快了。”
“谢谢两位指点,有劳了。”中海行礼道谢,便待赶路。
村夫回了礼,叮咛道:“这条路往北一带不好走,还有十来里方能到达,近来四郊不安静,城门关得早,如果没有要紧的事,用不着赶,在敝村住一夜,比冒险入城要好得多。”
“不安静,兄台是说有强盗?”中海问。
“差不多。”村夫一面走一面答,向南走了。
中海不怕强盗,只怕迷路。这条所谓大道,大得只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,岔路多,行人少,只能凭经验方能分辨出正路来,假使碰到分通两处大邑的岔路而又找不到指示路向的人,失途走冤枉路并非奇事。村夫说道路不静,行旅必定稀少,恐怕连问路的人也不易找到。他心中略一思索,便决定在松林铺投宿。
松林铺不大,约有百余户人家,看情形不富裕,全是些两进院木造房屋,但环境清幽,村中的街打扫得十分干净,零星散布着一些小花园。显然,这座村虽不富裕,但村民定是勤奋进取的好弟子。
村四周有松林围绕,巨大的苍松气势蓬勃,周围计有数千株古松,每株皆粗如桌面,冷日松针不凋,罡风掠过松林,声如万马奔腾。
进了村,每一家大门皆闭得紧紧地,只以偏门出入,迎接他的是一群不怕冷的村童,和大群狂吠的狗。
这种村是不会有客店的,他向前走,在村北一幢门口种有两株扁柏的农舍站住了,伸手轻叩院里的门。
叫门声刚落,里面狗吠声不断传来,有个洪亮的声音问:“谁呀?”
“过路的人,打扰府上了。”中海朗声答。
院门大开,先窜出两条大黄狗,接着是个廿来岁身材结实的青年人,喝退了狂吠的狗,略一打量中海,闪在一旁伸手虚引笑道:“请进,兄台想必是从远道而来的客人。”
中海说声打扰,踏入院门站着道:“兄弟来自湖广,到顺庆府探亲,途经贵地,听说前面道路不静,欲借宝宅借宿一宵,倘请兄台俯允。”
青年人领先而行,笑道:“兄台客气了,请随我来,只是寒舍狭窄,恐怕招待不周哩!”
饼了院子便是正屋客厅,厅堂不大,有左右厢房,从后厅可看到里面的穿堂,看不到天井,厅中的家俱,全是古朴的木制桌椅,中间设了一个炭火熊熊的大火盆,四张小矮凳绕盆排列,只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后生。厅门掩上,温暖如春,只是光线暗淡了些,光源来自门两侧的小形明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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