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太子的人前往坊间调查时,皇帝正在饮酒。
此时的他已是彻底清醒,眼神也变得清明。
曲妙颜忍不住相劝:“父皇,您才刚刚恢复,还是少饮一些酒,免得伤了龙体。”
皇帝听了这话很受用,笑着点了点头:“还是靖王妃考虑的周到。”
说罢,他便放下酒杯,不再饮了。
用完善后,三人一同去御花园散心,这有些温馨的场面似乎有些不真实。
曲妙颜看着这满园的花,忽然顿住脚步。
沈凉州不由得问:“怎么回事?”
他担心他身子不适,想带她回去休息,曲妙颜摆了摆手,转身朝皇帝行了一礼:“父皇,儿臣刚刚想起一件事。”
皇帝见她神色凝重,便知她想起的这事跟自己的病情有关,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。
“方才,而曾看到这花园中有君子兰,忽然想起父皇的寝宫中也有,”曲妙颜一边说,一边往前走,“这君子兰本来没什么,但若是跟一些特制的香料放在一起,就会释出毒性。”
空气突然陷入一片死寂。
皇帝的脸色更是大变,他勃然大怒,喝道:“来人,去把每日采集鲜花的丫鬟给朕召过来!”
那名丫鬟被侍卫带到皇帝跟前时,已是面无血色。
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,整个身子都在哆嗦,就像是一片枯黄的落叶:“皇,皇上……请皇上责罚……”
“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?就让朕责罚?”皇帝板起面孔,声音冰冷。
小丫鬟哭着摇头。
曲妙颜便开始询问香料跟君子兰的事,小丫鬟闻言,脸色迅速变白,头摇得像个拨浪鼓:“奴婢不知道,奴婢什么都不知道!”
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知情。
皇帝不愿同她多说:“既然不肯说,那就拖下去斩了。”
他可不想留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在身边服侍。
小丫鬟吓得面如土色:“皇上饶命,奴婢说,奴婢什么都说。那君子兰不是奴婢放的,而是跟我同屋住的那位姐姐放置的。”
有一日,她身子不舒服,那位姐姐主动跟她换班,她当时很感动,并没有往坏处想。
“皇上,奴婢说的都是真的,”小丫鬟的眼睛都快哭肿了,“那姐姐说,君子兰生得一副傲骨,颇有君子风范,跟皇上您很像。”
说完,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,求皇帝放过她。
皇帝沉着脸让她退到一边,随后让人叫来小丫鬟口中的那位姐姐。
曲妙颜看到那丫鬟不由得愣住,她没记错的话,这应该就是她怀疑的那个丫鬟,她身上依旧带着金饰,但是步履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淡定。
被叫来时,她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,随即开始喊冤:“皇上,奴婢是冤枉的,奴婢没有做错任何事。”
沈凉州淡淡扫了这个丫鬟一眼,觉得她很聒噪。
曲妙颜也觉得头疼:“没有人说你犯错,你为何一直喊冤?”
丫鬟顿时愣住,她这急匆匆的模样可不就是不打自招吗?这下她彻底慌了神,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慌乱,若是细看的话,还能看出,她的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些怨恨。
曲妙颜不禁开始怀疑她的动机。
事已至此,丫鬟也不再喊冤,便把自己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原来,这丫鬟是个孤儿,是被养父母卖进宫里头的。
她在这宫里受了不少折磨,有一次,因为她打碎了一只茶杯,嬷嬷便拿鞭子抽她,是雪妃救了她。
雪妃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,她不但救下她,还给她拿了一笔银子让她买药。
尝尽苦楚的丫鬟在雪妃这里感受到了不曾得到过的暖意,对她自然是感恩戴德。
雪妃被处决后,丫鬟觉得十分可惜,她一心惦记着身在宫外的丈夫,直到临死,都没能见上一面,当真是命苦至极。
因此她便怨恨皇帝,恨他不顾人伦道德强掳民女,更恨他冷血心肠处决了雪妃。
空气变得异常安静。
丫鬟此时已是泪流满面:“您贵为皇帝,却做出这种肮脏不耻之事,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,何错之有?”
这会儿她已无所畏惧,直接揭穿了皇帝的面具。
皇帝恼羞成怒,呵斥道:“放肆,谁给你这么大的胆,竟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,来人,把她给我拖下去,直接问斩!”
看着气得面色发青的皇帝,曲妙颜神色很是复杂。
说实话,在雪妃这件事上,皇帝确实欠妥,无论如何,他都不该强掳有夫之妇,到最后还害得人家丢了性命。
她不由得唏嘘。
趁着皇帝处置丫鬟,她偷偷跟沈凉州感慨:“没想到这丫鬟还挺忠心的,真是可惜。”
这世间能有几个这样忠心耿耿的丫鬟呢?她谋害皇帝心灵不假,但她知恩图报,善恶分明,真真难得。
曲妙颜本来想求情,但一看皇帝的脸色,她就知道,这情是求不得的,不然会引火烧身。
沈凉州握紧她的手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:“这是她的命,谁也阻止不了,只能说是时运不济。”
处置了丫鬟后,皇帝再也没心思逛御花园。
他皱着眉头看向沈凉州他们:“今晚的事,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,知道了吗?”
“是,父皇。”
曲妙颜对于帝王无情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体会。
这君子兰的事情算是终结,但皇帝却起了其他疑心,他将身边的丫鬟太监什么的换了一遍,但还是不安心,便对沈凉州说:“你们俩要多进宫走动走动,顺便帮朕留心别人。”
沈凉州应了下来。
而此时,太子那边已经杀了一个传播流言的人。
果然是杀一儆百,这么一来,其他人都不敢吭声。
听闻此消息的太子心情总算顺畅了一些,不过还是没有查到源头,不知道是从哪儿开始散播的。
心腹说:“殿下,这流言虽然暂时制止,但就怕他们又会折腾出别的。”
他的意思就是,得想个法子好好巩固一下太子的东宫之位,不能被他人得手。
太子摸了摸下巴,缓缓点头:“说的不错。”
最近的局势可以说是越来越紧迫,那些官员们有些动摇,甚至有几个太子党公然开始支持沈凉州。
他不得不警惕,同时也更加怨恨沈凉州,他最近深得父皇喜爱,势头正足,朝中已经有不少官员称赞他,就连御史对他也是极为赞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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