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熙然瘫软地坐在地板上,失神地望着紧闭的防盗门。
无数种想法在心间涌起,程逍他究竟在做什么?他所做的事情难道还比程默的生死更重要?
失望一点点扩大,慢慢占据她整个心间!
若是程逍不同意拿钱去赎程默,那她该怎么办?
想法如同根种的毒瘤不断蔓延,随着时间的流逝,渐渐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了!
梦里程默满脸是血的样子,梦里他一遍遍求她,“妈妈,妈妈,救我!救救我!”
而此时的她又在做什么呢?坐在这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呆?她想做许多事,可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!她真的太没用了!
捏起拳头,一拳又一拳砸向膝盖,疼得厉害却极力的忍受着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
程逍从商务会所出来便急急赶回了柒天大酒店。
推开门的那一刹那,看见蓬头垢面呆坐在地板上的赵熙然,惊了一大跳。
“然然,这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心里的委屈,在这一刻全数化成泪水,顺着眼眶缓缓流下,“程逍,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?这一下午,我给你打电话,你也不接!”
“对不起!”程逍将赵熙然扶起,坐到一旁的沙发中,“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回来得这么晚的!让你担惊受怕了!”
“我得到默默的消息了!”赵熙然说:“是有人把他绑架了!那人要一千万才肯放人,可我根本没这么多钱!”
闻言,程逍怔住,但很快便反应过来,“这消息准确吗?”
“我在电话里听到默默的声音了,应该没错。”赵熙然肯定地道。
程逍犹疑未解。
“他给了我三天时间,让我筹钱。”赵熙然说:“程逍,我私人的账上还有一百万,再加上零散的七七八八,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万的样子,剩下的就全靠……”
语音未落,程逍便打断:“然然,这件事来得蹊跷,我们还得从长计议!”
“从长计议?”赵熙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坐着的男人,双眸盯锁住那张薄如蝉翼的红唇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喊,看吧,他果然跟你先前想的一样,不肯拿钱出来救程默!
“程逍,程默他可是你的亲儿子!你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?”
“然然,我并没有说不救程默,只是这件事的疑点太多,我们还得冷静下来仔细思考!”
赵熙然挣脱程逍把着的双臂,“我冷静不了,现在默默在那男人手里是生是死,我都不知道!你让我怎么冷静?”
男人眉头蹙起,看着她的眸光变得冷冽。
猛然间,那些寒冷的光化成数道冷箭,冷飕飕射入她心间。
所有的怀疑、揣测与不信任这一刻膨胀开来,她逐渐失去了本来的理智。
“你不肯筹钱,我自己筹!”届时从沙发中起身,踏着拖鞋往里屋走去。
‘嘭’的一声将房门关上,将跟来的程逍阻隔门外。
“然然,你听我说,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赵熙然敲了敲门,随后道。
“你走!”赵熙然气急攻心,“我现在不想看见你!”
她想冷静,想尽快想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。可是如今她唯一的指望都没有了,她还能想到别的什么?
赵熙然不是没怀疑过电话来得蹊跷,也曾担心过对方那边的孩子不是程默。可若仅因为这样的怀疑,便失去了营救程默的机会,造成恶劣的后果,赵熙然这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。
宁可信其有,也不可信其无。
不管怎么样,她都要先筹到钱,然后去看看!
赵熙然敲了好一阵,也没听见房间里的人说话,只得转身回了客厅。
他连着抽了数支烟,仔细想季延风这前前后后所做的,越加难以理解。
若他绑走程默,只是为了钱,他大可不必搞这么多事情,刚才见面那会儿,直接管他要便好。
而现今所发生的这一切,却已超出他之前所预料。
除非……这个管赵熙然要钱的人根本就不是季延风,季延风到底有没有将程默带走,此时的程逍变得不确定。
这一晚,赵熙然都在忙着给人打电话。
她先联络了在N市的姚凌凌,“凌凌,能借我点钱吗?我有急用!”
姚凌凌没料到赵熙然会突然说这个,怔了一下,“然然,你是知道我的经济状况的!家里所有的钱都被我砸在新房上,现在能拿出的真的不多!”
“你能借我多少?”
“五万,这已经是我极限了!”
赵熙然听见跟着闭上了眼,再睁开时又多了些精气神,“五万就五万吧,你记得明早就给我转过来!”
未等姚凌凌说完,赵熙然便将电话挂断。
忙了大半个晚上,她也只筹到了五十万,距离对方索要的一千万还相差很远。
她要怎么办?
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,赵熙然越加着急,甚至还给父母打了电话,希望他们能暂时将老房子抵押出去。
闻言,赵青山和赵母均急得团团转,赵母抢着问:“然然,你们在彼德堡到底遇着什么了?是不是公司遇着困难了?”
赵熙然早知道一旦惊动父母,他们定是不间断的问题,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只道:“妈,你就别问了!明天你就找人去办手续,尽可能两天内把钱转给我。”
“然然,老房子可是我跟你爸现在唯一的财产了,等渡过了眼前的危机,你可记得一定给我们赎回来!”
“妈,我肯定给你赎回来,你就放心吧!”又是好一通解释,赵熙然才将赵母说服。
放下电话的那一刻,整个如同一滩烂泥瘫软的趴在书桌上。
这一刻,赵熙然真切地体会到钱是有多么重要,借钱更是难上加难。
本以为拼尽全力便能想到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,此时她才明白,没有程逍的帮助,别说解决问题了,走一步都尤为艰难!
失神地望着身旁桔黄色的台灯,慢慢的感到眼皮越来越重,再也睁不开。
耳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,趴在书桌上的赵熙然惊醒。
本能地转向关着的门,却未发现有任何变化。倒是左侧开启的玻璃窗,因为没撑上撑子,受大力影响给关上了。
是窗户发出的声响,不是有人进来了。
卧室的插销早在两个小时前便已拉开,此时门只是虚掩着的。
若是外面的人一直在关注,他理应是知道的。
而程逍却并未进来,甚至可能连插销开了,也不知道。他根本就是只在嘴上说放心不下程默,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!
他不想给绑走程默的男人钱,所以才编出一切都是那男人在撒谎。
可她都已经在电话里听见程默的声音了,虽然只是很低的一声,但她确定那人就是程默。
理不清楚,搞不明白,只知道她想尽一切办法所筹到的钱,还不足一千万一半。
浑浑噩噩间,又将头趴在写字台上。
也不知过去了多久,大概是半天吧,具体是不是赵熙然也不知道,她听见一旁放着的手机响起。
迅速拿过,瞅了一眼,是个隐藏号码。
“喂!”
“钱筹齐了吗?”依旧是之前所听到的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。
“筹齐了!”赵熙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中站起,“我已经将它们兑换成金条,现在就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。”
“行。”
对方就要挂电话,赵熙然说:“我想跟程默通话!”
对方没说话。
赵熙然又道:“在没听见他声音以前,我不会把那些金条给你!”
“等着!”
约莫等了五分钟,听筒里终于传来了程默的声音。
“妈。”
“默默,你放心,妈妈很快便来接你!在妈妈没来之前,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!”
“嗯。”程默动了动唇。
待缓过劲来准备开口的时候,对面的电话突然被收走,“交易的地点,随后我会再通知你!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便好!不许报警,也不许带别的人来,就你一个人!”
赵熙然一一应了下来。
只是挂断电话后,她又开始为未到的钱发愁。
想了许久,终于想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可行的办法。
程逍以为赵熙然只要发过脾气后,闷一段时间便会好,也没怎么将她所说的事放心里,一直在忙着调查季延风的事。
直到第二日下午,他突然接到赵母打来的越洋电话,询问他突然要那么多钱是因为什么事的时候,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危害性。
“妈,做生意有时候就这样,总会遇到资金缺口的时候!”程逍说:“不过,现在也没发展到然然想象的那样严重,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!家里的老房子,你就不要拿去抵押了!”
赵母听着甚是欢喜,“只要解决了就好!”
“嗯。”
准备挂电话的赵母突然想起,“昨晚然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特别急,她非让今天就到银行把老房子给抵押了,还跟我讲今天之类务必把钱打到她账上。这事我还得跟她说一声!”
“不用!”程逍急忙道:“妈,这事刚才我已经跟她说过了!”
“说过了?”赵母疑惑,“这孩子怎么没跟我讲呢?程逍,你老实告诉我,你们是不是在彼德堡闹矛盾了?”
“没有!我跟然然现在好好的!妈,你就别再为我们俩的事操心了!这边的事若是进展得顺利,我们差不多再有一周就回来了。你有什么不放心的,到时候亲自问她便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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