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，万物复苏，正是踏青赏春的好时节。
一贯喜欢四处游走的夏正百，已经压不住心中的躁动因子。几次跟任云说想出去走走，却都被任云以看管程默为理由给拒绝了。
每日待在新居坐在阳台边看着绿植发呆。
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任云打电话的声音。
“时代广场那家店啊？”任云边走边道，“好好好，我这就过来。”
“又要出去玩？”夏正百回头。
任云捏紧手中包，颇为无奈：“这不是三缺一吗？都是些老姐妹，我不好推辞！”
夏正百顿了顿后道：“那你去吧！”
任云前脚刚走，夏正百后脚便跟着出了门。
另一边，赵熙然看了眼一身运动装的赵青山，“爸，今天怎么不穿你那厚夹克了？”
“这不是回春了吗？”赵青山说，“回春了温度也跟着上升了，那厚夹克现在派不上用场了。”
“呃？”
见赵熙然还是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，赵青山只得如实道：“闺女，我跟你讲了，你可千万别跟你妈说啊！”
赵熙然连连点头，“绝对，我保证不跟她说。”
赵青山这才慢慢靠近，在她耳边轻声道：“我今天约了你公公一起遛鸟，这不是怕你妈说我整天跟夏正百瞎晃悠，这才换了套干净衣裳。”
“哦。你换这身衣服，就是为了骗我妈？”赵熙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赵青山。
“我这不是怕……”赵青山突然顿住，“总之，我很快就回来！然然，若是你妈问起，记得跟她说我到外面散步去了。”
赵熙然看着匆匆离去的赵青山，摇了摇头，继续打扫。
就在三天前，赵母突然给她打电话，“然然，我们红平社区最近有个活动，他们选了我跳舞，不过我没打算去！”
“妈，这是好事啊！多跟老姐妹走动走动，到处去见识一下多好。”赵熙然说。
“好是好，只是……”赵母犹豫道，“你爸他吃惯了我做的饭，这突然跑去跳舞，我怕他没饭吃。”
赵熙然只差没哭出来。
赵青山今年五十八，活这么大满打满算加起来吃母亲做的饭不会超过十五年。
这怎么就成了没母亲做饭，他没饭吃了？
赵熙然略微一思索，猛然间想起之前赵青山跟她抱怨母亲管得太厉害，瞬间明了。
“妈，你放心跟吴大妈去跳舞。给爸做饭的事，你就交给我吧！”
“可是你不是还要去公司上班吗？这样，程逍不会有意见吗？”
赵熙然叹道：“我在diamond那就是个闲职，有我没我都一样，影响不了他。”
“那你婆婆那边？”
提起任云，赵熙然立感头疼，但不想母亲太过担心，呵呵道：“没事，她不会有意见的！”婆婆只会更加不想看见她！
就这样，第二日一大早，赵熙然便赶了回来。
母亲不在家，家里乱得跟个狗窝一般。
客厅的沙发巾上染了团黑乎乎的东西，赵熙然低头嗅了嗅，眉头瞬间锁紧。
鸟屎味。
不仅仅是客厅的沙发，还有卧室的阳台，写字台上，只要是能坐着逗鸟的地方，都或多或少地遗留下一两颗鸟屎。
“呀！”赵熙然气恼地扯下沙发巾，卷成团去了洗衣房。
边洗边想，难怪母亲要盯得父亲这么严，说什么也不让他在外面吃饭。这若是真放开了，她是真不知道父亲吃的那饭里会不会拌着鸟屎。
一个爱鸟，养鸟，她都能接受！
只是将鸟粪弄得满屋子到处都是，即便是亲生父亲，她也不能忍。
费了近一小时，赵熙然才将屋子打扫干净，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，快到十一点半了。
平时这个时间赵青山已经回来了，今天却是毫无音信。
又等了两个多小时，赵熙然终于没忍住拨打出去。
“爸，你再不回来，妈都该回来了！等她回来，知道你把鸟到处放，搞得屋子里到处都是鸟粪，你看她怎么收拾你！”
等了好一会儿，赵熙然也没听到赵青山说话，又跟着道：“爸，你别装了，我知道你在听！说个准确时间，什么时候回来，我好做饭！”
“然然。”电话里传出男人发颤的声音。
“爸，你别吓我！你这是怎么了？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。
“不是我！是你公公。”赵青山说，“他突然晕倒了！现在口吐白沫，全身抽搐！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。”
赵熙然知道他的父亲虽然做了多年的翻译官，跟着许多大人物出席过不同的场合，见过的世面也算多。但自始自终他都是胆小的。只要一遇到事，他每次首先想到的便是怎么避开，怎么撇清关系！若是事情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，他干脆就一走了之。
今日夏正百出事，他能留在原地看着不走，这于他而言，已经是很大的进步。
赵熙然来不及责备，问：“暂时不要动！爸，你给打急救电话了吗？”
缓了缓，电话那端的人才道：“这一慌神给忘了！然然，我现在就打120。”
赵熙然颇感无奈，跟电话那端的赵青山道：“你把地址给我，我跟医院联系！”
她是真怕赵青山这转头又给忘了，让夏正百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。
“爸，你好好看着我公公。在急救车没来前，你不要随意动他啊！”
“嗯。”
赵熙然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，“季医生，我公公在百兰路湿地公园突然摔倒了！据我爸说，他现在口吐白沫，全身抽搐，具体是什么情况，我也搞不清楚！”
“程太太，你别着急！”电话那端传来季延风的声音，“我们这就安排人过去。”
百兰路湿地公园。
赵青山看着地上的夏正百越吐越厉害，急得团团转。
“老夏，你再坚持坚持！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！”
夏正百点了点头。
赵青山站在最高的地方远远张望，终于看见一辆闪着车灯的救护车开进。
快跑至夏正百跟前，没过多久，急救车便在一旁的柏油路上停下。
赵熙然从车里下来，赵青山连忙道：“然然，我，我……”
支支吾吾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，赵熙然皱起额，“爸，有什么话，等回去后再说。”
现在夏正百是什么情况还搞不清楚，赵青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。
见车就要开走，赵青山急忙取了鸟过来。
“爸，你是准备把这东西也带去医院吗？”赵熙然低头看着笼里那两只花斑雀，恨意升起。
“这是你公公的！”赵青山看了眼急救车。
“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，哪还来的时间照顾这两只鸟？”赵熙然转过身，背对着赵青山，“你若是想我妈把它们都炖了，你就尽管拿去好了！”
她是劝不住她父亲的，更无法责骂他父亲！
毕竟人在外面，什么时候发生意外，谁都不知道。
她又怎么能将公公突发疾病的事怪到自己父亲身上？
只是她这里好过，她婆婆，还有程逍那里，此时的赵熙然真没想好要怎么交代。
赵青山终没舍得扔下那两只花斑雀，跟赵熙然说：“我把它们放回去便过来！”
“随你！”
赵熙然专注地看着担架上躺着的夏正百。
耳边不断传来季延风跟其他医护人员的说话声，每听季延风多说一句，她的心便跟着揪紧一分。
双手更是交叉互握着，不敢松手，更没勇气向季延风开口。
也不知是季延风看出了她的不适，还是习惯性的安慰家属。他道：“别太担心，你公公他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赵熙然愕然，“季医生，你也信这些？”
“我虽是医生，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每一个人！但，”话峰陡然一转，“医生也不是万能的，医学还有许多未解之谜。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，不是吗？”
“这倒是！”
赵熙然虽这样说，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。
又忍不住多看了季延风几眼，每次只要旁边那医生提出诊断意见，他都会否定。
虽然那只是个年轻的实习医生，比起他来确实差许多实践经验。但好歹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，多少还是懂一些专业知识的，万不该句句都遭到季延风否定。
猛然间回头，季延风见赵熙然盯着那年轻医生看，连忙道：“小徐就是年轻了点，许多知识掌握得还不是特别牢，还需要我们这些前辈提点。”
“哦。”赵熙然虽应着，但却并不明白季延风为何跟她解释这些。
无意间撞入小徐的眸光中，赵熙然礼貌地点了点头。
急救车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，任云和程逍已经候在那里。
见着夏正百从车里抬下，任云止不住大喊：“老夏，老夏！”
“女士，这里禁止喧哗！”导医台的服务人员提醒道。
赵熙然连忙走上前拉住任云，“婆婆！”
却不想任云猛一抬胳臂，将赵熙然甩了出去，“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。”
赵熙然愕然。
她怎么就假惺惺了？眸光不由转向身后站着的程逍，而他却是一直低着头。
“婆婆，公公是突然发病的！”
“我问你，今天他是不是跟赵青山一起去遛的鸟？”
赵熙然点头。
“现在赵青山没事，我们老夏却是一病不起了！”
赵熙然怔住。
“你还敢说这只是突然？”
赵熙然早知道婆婆会刻意刁难，但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将公公突然发病的事，也怪到自己父亲身上。
“婆婆，这事不是这么分析的！公公的病也不是今天才有的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程逍打断道，“现在爸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搞不清楚，然然，你就不能少说一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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