Ｄ市出机口。
赵熙然紧盯着，终于看见久违的人儿。
笑着上前，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，“妖妖灵，你总算回来了！”
松开手后这才仔细看她的着装，比邻家女孩多了许多野气，尤其是身上穿的这件闪闪发亮的衬衫。
“现在还真有点大编剧的味道！”
“然然，你就别取笑我了！”姚凌凌取下脸上架着的墨镜，“这回不仅我回来了，我还替你带了个人！”
“哦？”赵熙然抬头。
身后走着的身穿咖啡色卫衣的女人抬起头，“赵总。”
“莫筱……”赵熙然慌忙看了眼四周，没发现有狗仔候着，这才笑着上前，“你怎么也回来了？”
虽已许久不再过问公司的事，但莫筱娜在好莱坞的发展，她却是知道的。
当然除了看报，看新闻以外，姚凌凌每次给她打电话，时常会提到。
“你不是要参演罗菲尔特的新制作吗？这个时候应该挺忙的！”
“罗菲尔特那边，我推了！”莫筱娜微微一笑，“姚老师说，你需要她，我便跟着一起回了，希望能帮上点忙。”
赵熙然眼里亮起道光，“那太感谢了！”
因莫筱娜身份特殊，没敢在机场多待，简单跟赵熙然说过几句后便上了保姆车。
等到保姆车离去，赵熙然这才跟身旁站着的姚凌凌说：“知道你爱海鲜，特意提前过去挑了最新鲜的大闸蟹，走吧！”
“然然，饭我就不吃了！我想先回家看看小朵。”姚凌凌笑着道：“这一走便是五年多，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。”
见她眸光闪烁，赵熙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，“妖妖灵。”
“我没事，你不用安慰我！”姚凌凌背过身，抬手抹过眼角的泪。
沉默许久，赵熙然又一次开了口，“我陪你一同去吧！”
她太明白面对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当初若不是因为日夜思念，只要一闭上眼便能见着程逍，她也没有勇气不顾自己的病情，辞了高翻院的工作回来。
她本是想好在有生之年完成自己的梦想便好，可在高翻院做得越久，在柏林街头见到越多的情侣相拥，她的心便再无法安定。
走到北桥老街，站在一家老式独院旧砖房前。
两人平排站着，静静等待。
在听到狗吠声后，姚凌凌终于动身了。
刚走到铁门前，院了里便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，“小朵，把狗套上。”
不足一米高的小女孩从里屋奔了出来，见着门外多出来的两个女人后，脸色突变，像条泥鳅般跑了回去。
“奶，她……她……”
“让你套个狗，还不会说话了！”老妇人从里走出，伸手抓狗的时候，姚凌凌低低唤了声，“妈。”
手收住，回头。见着姚凌凌以后，跌坐在水泥地板上。
“老姚，老姚……”
屋里走出一个拄着拐的头发花白，弯腰驼背的老人。
“爸。”
老人瞬间僵住，再也迈不开步子。
赵熙然将跌到在地的姚母扶起，搀扶着进了里屋。
姚父姚母分别坐在木制条椅中，扎着小辫子的小朵呆站在两老人中间。
“小朵，快叫妈妈！”
小朵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姚凌凌，却是转身藏进了屋里。
赵熙然见着这一幕惊呆了，“姚叔叔，小朵这是怎么了？”
姚父叹了口气，“前几年的时候，小朵生了场病，病好之后就不太会说话了。”
姚凌凌听见这话，再没忍住，眼泪夺眶流出。
赵熙然回头看了姚凌凌一眼，递了纸巾过去。直到姚凌凌平复许多后才道：“她这样有几年了？”
“差不多三年多，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！”姚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从椅子中站起，“我屋里还放着小朵那时候的诊断的结果，我这便去拿。”
姚父姚母一一回了卧室，余赵熙然和姚凌凌坐在堂屋，“别太担心了！小朵，她会没事的。”
“嗯。”
就在这一刻，关着的那扇门露出条缝，小朵站在门缝处偷看，过了许久终于张开唇，“妈……妈……”
闻言，姚凌凌转头，伸手将房里的小女孩抱住，拥在怀里，泪流满面。
两人一起走到北桥老街口，姚凌凌望着破旧的旧砖房，喃喃道：“我真应该早点回来的！”
“现在回来也不算迟。”赵熙然说，“妖妖灵，小朵她会好的，你不必太忧心！”
“然然，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？”姚凌凌突然问，“或许当初我真应该听你的话，不把她生下来，她便不会遭受这样的罪。”
赵熙然皱起额，“过去的事你还想他做什么？对于我们而言，更应该过好的是当下。”
以前的时候，赵熙然还不曾体会到生命的珍贵，可自从得了那怪病后才觉得生命太短，根本经不起挥霍。
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提这个的！”姚凌凌连忙道歉，“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？”
“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！”赵熙然笑着道，“许多时候还是会感到很疼。也许下一秒，就没了。”
“然然，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应该告诉程逍。医生不是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吗？”
赵熙然回头看着姚凌凌，“那还有百分之五十是没希望！妖妖灵，我害怕，我害怕上去以后便再也下不来，我怕我再也没机会看不见我的家人。”
“但你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！”姚凌凌担忧地道。
她似是想起了什么，脸上浮起丝笑，扶着赵熙然双肩满怀希望地道，“这个月月底斯得邦要来D市会诊，他是大陆了不起的脑科专家。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，说不定会有新的希望。”
回到别墅的时候，程默急急上前，“妈，听说你跟姚姨去她家了？”
“嗯。”赵熙然坐进沙发。
程默连忙递过水，“那妈你见着小朵了吗？”
赵熙然想起小朵的样子不觉看了程默一眼，“见是见到了！”
“她怎么样了？”程默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“小朵她生病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程默腾地一下从沙发中站起，“那我得去看看她。”
“默默，你回来！”赵熙然见程默已经出了玄关，连忙道，“小朵她就是太想你姚姨了。现在你姚姨陪着她，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了！”
直到这一刻，程默才回头看。
见赵熙然一直撑着头，一张脸红红的，关切地问：“妈，你是不舒服吗？”
“我就是头有点疼！”赵熙然一直在坚持，以前这头疼不了多久便不会再疼了。而今日竟然从她搭车回来的那一刻疼到现在，此时感到越加难以忍受了，“估计是感冒了，我先去睡了。”
“妈，你不要吃点药吗？”身后响起了程默的声音，赵熙然回头，“卧室里备了，我上去吃。”
关上房门，从抽屉的最下层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密封袋。拆了一层又一层，终于从里面取出一瓶。
慌乱地抖了几粒出来，就着水一并服下。
片刻后，头倒不似之前那般疼了，将药收拾好后，准备在床上躺一躺。
楼下，程默还在原地打转，心里记挂着的还是小朵的事。
这几年，他同小朵见面的机会越发少了。虽然时常缠着程逍带他去北桥老街小田螺家吃饭，但实际上却只在那边见过小朵一面。
“小朵为何要躲着我呢？”程默百思不得其解。
就在他决定周末让老王送他到北桥老街后，程逍拧着公文包回来了。
“爸。”
“怎么还没睡？”
“妈说她头有些疼，我想给她熬碗姜汤驱驱寒！”
“就你这么大，还想熬姜汤！这不是瞎胡闹吗？”程逍摆手道，“赶紧去睡，明天还上学呢！姜汤的事就交给我了！”
程默长这么大，还没见过程逍亲自动手。突然听到他这样说，诧异地看着，“爸，你行吗？”
程逍剜了他一眼，原本还站在大厅里的男孩儿撒腿跑开。
半个小时后，程逍端了碗热腾腾的姜汤上楼。
就在他开门的那会，躺在床上的赵熙然醒了。
迅速起身，看着他走进。
“默默说你感冒了，让我给你熬碗姜汤驱寒！”程逍见赵熙然盯着，又道，“这孩子人没多大，心思却是比大人还细。”
赵熙然伸手将床头的姜汤端起，准备喝的时候又一次感到头痛难忍。
见她迟迟不喝，程逍又道：“是不是太烫了？我给你吹吹！”
男人将碗接回，吹了好一阵，又用手感受了温度，没那么热了，才将姜汤递回。
“现在试试？”
赵熙然静静看着，心里是极甜的，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甜蜜还能维持多久？
强压下心里的酸楚，忍着痛喝下姜汤。
程逍收拾碗的时候，无意间发现地上躺着一粒白色药丸。
拾起来看了看，上面除了两个英文字母外，再也没有其他。
将白色药丸揣进兜里，拿了碗下楼。
D市史家诊所。
“看出来了吗？”程逍见史蒂文已经看了许久，不由催促道。
史蒂文瞥了他一眼，“这是罕见的有镇痛效果的特效药。”
“罕见？”程逍愕然。
“是。它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即便在德国这种药也不流通，想要获得只能通过专门的渠道购买。这种药虽然镇痛效果很好，但它的副作用也是毁灭性的！长期服用，生理机制除了紊乱外，还极可能造成脑力损伤。”史蒂文顿了顿后道，“程逍，这种药你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？”
闻言，程逍垂下头，“就偶然间发现的！”
“史蒂文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！”程逍说完便走，再没给史蒂文询问的机会。
坐在车里的程逍，脑子里盘旋着的始终是史蒂文所说的那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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