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势越来越大，宋姝有些扛不住。
身上的水，已经快被烧干了，而房梁也在摇摇欲坠，宋姝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。
她瞅准了时机，快步冲到芸娘面前。
此时的芸娘吸入了太多的烟灰，整个人虚弱无力，宋姝只能拖着芸娘往外走。
可宋姝终究是个女儿家，拖着走了两步，便没有了力气。
再加上她也吸入了不少的浓烟，视线也有些模糊。
可她不能倒下！
宋姝最后一丝意识提醒着她，若是这个时候倒下的话，那她和芸娘就都完了。
于是抬手，在自己的大腿根上，狠狠掐了一下。
疼痛让她清醒不少，撑着最后的力气，将芸娘拖着继续走。
越来越多的房屋结构崩塌，眼看着身后的房梁就要砸下来，宋姝咬着牙。
芸娘看着她如此，眼底满是感激。
她知道，宋姝为她这个才像是不久的人做这些，已经十分难得。
自己不能再拖累宋姝，
况且，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，宋姝后面的路 ，不会太难走。
想到这，芸娘一把挣脱宋姝的手。
宋姝一愣……回头看着空落落的掌心，和瘫坐在地上的芸娘。
芸娘大口喘息着。
此时的她，已经撑不住，脸色惨白的吓人。
“芸娘？”
芸娘轻笑着，她对宋姝摆摆手：“已经够了，你我还未到交心的地步，你便对我如此，我已然知足。”
闻言，宋姝再次在芸娘眼底看到了那样的眼神。
是要死的眼神。
她已然没有了求生的欲望。
“我曾想过，这些年来，我浑浑噩噩得到了什么，回头看看，其实什么都没有，我自诩家道中落，叹命运不公，可回头想，我何尝不是自甘堕落，如今我已然做了自己能做的，算是弥补我这些年的罪恶吧。”
“芸娘你不能这么想！快，我们还有机会。”
宋姝着急的不行，她四下看着，房屋马上就要倒塌，再不出去，真的就没有机会了。
她伸出手，却被芸娘再次推开。
“姝娘已经够了，我不想再活下去了，沾了草烟，再也不可能断掉，你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，与其下半辈子浑浑噩噩，倒不如现在了断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宋姝还想说什么，可看到芸娘的眼神，她伸出的手也顿住了。
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，也不可能挽救一心求死的人。
“芸娘你可想好了。”
芸娘点点头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咳嗽两声，好不容易才克制住。
看着宋姝，她道。
“这些年来，我浑浑噩噩太久，已经忘记当初我的样子，若不是你，我也不会做这些、”
宋姝抿着唇，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芸娘继续道：“那些草烟，我已经做了手脚，就算是送走，也不可能变成草烟了，我知道，日后还会有，但是这些……是我唯一能做的，也是我给你的惊喜。”
宋姝现在送算是明白了，为何芸娘那日会这么说。
原来，那时候她就已经向想好了，要将那些草烟的材料全部都毁了。
如此一来，就不会再有草烟。
她能如此，必然是犹豫了许久，才能下定这样的决心。
毕竟一旦被察觉，她的下场会更惨。
宋姝心里酸涩不已，她点点头，眼眶泛红：“我知道，芸娘还是当年的芸娘。”
芸娘摇着头：“已经不是了，但是……我却看到了姝娘。”
宋姝彻底哽咽，她捂着嘴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她可以想到，芸娘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，不过是想告慰那个曾经的她自己罢了。
最终选择死在这里，算是她的解脱，也是她放过了自己。
“原来是你。”
不知何时，钱富突然出来，他的半个身子都烧的焦黑，看起来是十分可怕。
宋姝心里暗道不好，下意识伸手，就要去拉芸娘。
可芸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突然站起身来，直接一把保住了钱富。
她哼笑着：“钱老爷，这些年来你蹉跎我们，也足够了，今日便是你的报应。”
钱富死死掐住芸娘的脖子，芸娘呼吸困难。
“你以为如此，就能得逞了么？”
芸娘放弃了挣扎，她笑着，表情十分坦然。
她知道不一定能做到太多，但是，如今已经够了，她一个女子，这是她最大的能力。
“小娘子，我当真没想到，你与这贱人早有往来，若是如此，我定不会要你回来的。”
宋姝咬着牙，她攥紧了手指，咬牙切齿道：“只可惜你知道的晚了些！”
“晚了吗？”钱富哼笑着：“我倒是不觉得晚呢。”
声音越来越大，宋姝的呼吸已经十分困难，芸娘注意到这些，她给了宋姝一个眼神。
宋姝还想说什么，可话全部都咽了回去。
芸娘哈哈大笑着，突然间，她一脚揣在钱富的双腿之间。
吃痛的钱富松开了掐着她的手。
芸娘顺势翻身而上，将钱富直接扑倒，二人纠缠在一起。
轰隆一声。
宋姝直接出了火光，而那房梁却砸了下来，将芸娘与钱富砸在下面。
火光依旧，宋姝却看不到芸娘的身影了。
她呆呆坐在门槛上，看着来救火的人往来，宛如失去灵魂的木偶般，而她的掌心，是方才芸娘推开她时，放在她手心的一枚玉佩。
天色大亮，这宅子的火，总算是彻底灭了。
原本的宅子，如今也变成了废墟，这的温度，却让人触目惊心。
不知何时秦来来了。
他看到黑黢黢的宋姝吓了一跳，赶紧追问：“小夫人，您没事吧？”
宋姝失魂落魄，没注意到他的称呼，下意识摇摇头。
什么都没了，芸娘也没了。
自己说要救的人，就活生生死在了自己面前，自己却束手无策。
宋姝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若自己再强大一些，芸娘是否就不会这样了。
眼泪簌簌落下，宋姝却不想去擦拭。
良久，宋姝回过神来，问秦来：“秦大哥你怎么来了？相公那如何？”
“小娘子，一切相安无事，裴公子很快就回来了，只是您现在这样，还是先回家吧。”
宋姝点点头，她是要回家，只是这……
“秦大哥，你在这帮我找一个女人的尸体，若是找到了，便将她带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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