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邯也在返回和林待了五日后,进汗帐,准备向贵由这位新汗告别。
贵由留宴。
宴中,其母亲乃马真,妻子海迷失,长子忽察,次子瑙忽一同陪侍。
新大汗一家人齐上阵,算是给了章邯相当的重视。
酒桌上,贵由每每提及二人昔年交情,屡次感谢,此次在汗位举荐上章邯的坚定支持力度。
反正来来回回表达的中意思就是一个;你章邯之前提的条件我们都答应,且在我即位后,我们的联盟也将更紧密。
章邯自然不会扫了宴会兴致,不仅也跟着说一些往年趣事,还罕见配合对方拍着胸脯保证;
说只要他自己一日是大蒙古的恒都汗,就会一日支持蒙古汗位在窝阔台系内部传承,其只认贵由的后人。
这番话很是说的,让贵由家人对他好感大增!一时间,宾主尽欢暂且不提……
翌日清早,日上三竿,章邯看中身侧被惊醒的美女含笑不语,穿戴整齐后,便直接准备向贵由告辞离开。
不料,贵由昨晚宿醉,不适起行,只得其妻子海迷失出来相送。
出大帐,临别时。海迷失偷偷拉住章邯的手,手指豆蔻在他手心轻轻挠着,眼里带着一抹希冀之色。
她这般表现,章邯先是愕然,随即若有所思,福至心灵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遂轻轻推开她的手,在其失落不解的时候,道了句;“若有变故,可派人到我封地送信。”
海迷失表情迅速由失落转为惊喜,重重点头。
随即,章邯乘车离开,海迷失也心情愉悦,返回汗帐。
马车内,章邯似笑非笑看着被对方挠过的手心,忽然反手狠狠一抓,怅然大笑,神色莫名……
临行之前,章邯专程到速不台府上拜访。
师父速不台自打西征回来就一日比一日憔悴,可章邯自打返回和林后,见到了的却不似传闻中的那样。
他见到的师傅,面色红色,语气浑厚,甚至还在后院那个校场,考校了一番章邯骑术和射术有没有懈怠。
熟悉的场景,让章邯沉浸在十年前,师父一箭三雕对他视线极度冲击的回忆中,间接忽略了师父鬓角那抹不正常的惨红。
告别时,师父更是亲自骑马把他送到西城门外。
期间,章邯极力邀请兀良哈台父子到自己大明任职,都被其摇头拒绝,弄得章邯好不尴尬。
对此,速不台也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直到看着一身金色戎装弟子,带着大军消失在天边的草原尽头,速不台露出欣慰笑容的同时,一口殷红的鲜血随之从口中喷薄而出。
“父亲!”
兀良哈台上前一把扶住自己的父亲,滚烫的热泪答滴答滴滑落,嘶吼痛呼。
速不台任由儿子撑住风烛残年的身体。胳膊慢慢用力,重新站起来。
看着西方草原上空那只不时鸣叫的雄鹰,他惨白的双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,喃喃笑道;
“小鹰终于长大了。”
回到城中,速不台直接卧床不起,只能用珍贵草药吊命,肉眼可见时日无多。
不知道这位彗星长存的一代名将,究竟还能撑多久!
时间肆意流淌,1247年七月下旬,顶着夏天高悬的烈日,章邯带着一路风尘的上万大军,终于重新越过开伯尔山口,回到了大明国境内。
八月初,金秋来临,神京西城城门处。
以大皇子、内阁总理王大年为首的帝国上层,早早就在城门十里外迎驾。
直到午时,他们才看到远处尘烟滚滚,章邯那张明黄色的大纛,也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。
到了近前,章邯勒住马缰,大皇子章森带着大臣们上前迎接。
章邯下马,好似兴致不高似的,只是对众人勉励两句,便直接登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御辇,打头回城去了。
大皇子章森一腔的兴奋,直接被父亲当头一桶凉水浇下。
失魂落魄,心绪复杂,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。
父亲北上这大半年来,他整日殚心竭虑,万事小心翼翼,时时如履薄冰。
每日三更起床,五更批阅奏折。时时勤问大臣的意见,对父亲的国策义无反顾推行.......
至此,半年时间过去,去年制定“一五计划”国策不仅按照当初的规划有条不紊地执行,且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,都比预期计划快了不止一筹。
民生方面,章森更是不敢懈怠,听各方建议,惠及平民的政策不断推出,让大明境内治安一日比一日好。
同时,他还派人四处访贤,替换整顿官僚,吏治也得到了改善。......
章森自认为,自己这近以来,监国做得不错。当然,大臣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。
他私下打听得知。故前几日接到父亲回来的飞鸽传书后,在几天前,他就开始命人准备迎驾。
就是想等父亲回来,把自己施政一年的举措和成果向父亲汇报,获得父亲的表扬。
但,现在,就如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样。父亲不仅没有问他国内的情况,而且就只是看了他一眼,就直接莫名就,自顾自离开了?
和他一同候驾的官员们,也被皇帝突然这么一出弄得有些发懵。
其中更是有些人看着傻愣愣待在原地,面色难看的大皇子,眼底异色狂闪!
8月3日晚,章邯回到皇宫后,直接一道旨意遣散了所有大臣,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。他自己也没有到任何娘娘宫里嘻嘻,直接返回自己游龙寝宫,简单洗漱之后,倒头就睡。
第二日一早,章邯也没有召开大朝会,而是直接前往御书房,让大宦官近一年他不在国内,大臣所有的奏折,政策批复都拿来,他要一一查看、
故,宫里宫外,立刻出现这样一幅场景。
宦官不停在城内各部门之间奔走,之前封存的奏折,政策批复的条陈,一一被揭下封条,成捆成捆被送往御书房内。
一时间,鸡飞狗跳,人心思动。
‘母后!’章森看着目前目露寒霜的母亲,这几日,心中的忐忑,彷徨,手足无措,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。
也立可敦看着眼前眼泪不止的好大儿,心中又酸又涩,烦躁加郁闷,让她直接破口娇姹;
“够了!哭哭啼啼尽做小女儿态。
如此样子,别说你父皇见了碍眼,就连你母后也觉得丢人!”
说完,她犹自不解气,啪啪朝自己脸上打了两下,可见气极。
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,纷纷惊呼;‘娘娘不可!”
章森更是面色惨白,一下止住泪珠子,惊叫一声;“母后....!”
“够了!你母后好着呢。
没有一日比今日更好,且放宽心吧。”
说完,也立可敦猛地扭头,看向海兰察,不带一丝感情命令到;“把这不成器的孽障压回宫中,紧闭三日。”
“娘娘!”海兰察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皇子,眼底落出一丝不忍,张口欲求情。
没成想,也立可敦却直接转过头去,看都不看她,只是依旧冷言冷气道了句;“带他走!”
“母后......”
最后,章森还是被海兰察带着宫女搀走了。
半个时辰后,海兰察回来,见也立可敦已然恢复了正常,顿时大松口气。
身后挥退宫内的宫女宦官后,方才走上前,语气埋怨道;“娘娘,您也太冲动了。
今日你一番对大皇子发落,想必已然传进了陛下耳中,对大皇子殿下......”说到此处,海兰察明止住口,眨眼睛,偷偷打量也立可敦的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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