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这张二麻子如此好说话,李二狗和身边跟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,均看到对方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溢出。
“我带我的两位兄弟,一起再敬您老一碗。”
说完这话,李二狗立刻带着跟自己来的两人,一同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碗下肚。随后用袖子摸了把嘴,说出了自己上山的目的。
事情倒是不是什么大事。
前天李二狗在沙溪镇的景和赌坊与人赌钱,赢了对方二十两银子。赢钱当然十分高兴,李二狗也不例外,可当他美滋滋出了赌坊后,便被镇上的泼皮,一个名叫辛老二带着小弟给抢了。
话说这个辛老二李二狗他也认识,比他年纪大个几岁,也是个常年本地街面厮混的街溜子,其手下有几十号小弟。
这厮不仅抢了李二狗身上的所有银钱,还让几个小弟把他给暴打一顿。并且对他威胁,要他每个月乖乖给自己和弟兄上供,不然见他一次,收拾他一次。
对方比李二狗混的时间早,又是沙溪镇本地人,小弟多,地面熟,人脉广,李二狗自知不是对手。
为了避免再吃眼前亏,只能哆嗦着把血牙往肚子里咽,伏低做小,连连答应对方要求这才得以脱身。
可在街面混的就是一个面子,这件事李二狗不用想,没几天就会传得街面上人尽皆知。
到时候,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李二狗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,还不都上来咬一口?
可要是说报复,他李二狗各方面也实在不是人家辛老二的对手。
他手下也就身边这两名小弟,他们三个人去和人家几十人火拼怕是脑子有病才做得出来。
思来想去,冥思苦想,一拍脑袋,李二狗这才想起昔日让自己通风报信过的,黄花山土匪张二麻子。
在他想来,那辛老二再能耐,再嚣张,还能有占山为王的张二麻子嚣张?
只要他能说服张二麻子帮助,那自己这仇旦夕可报。不仅能狠狠教训辛老二等人一番,挽回自己的损失和颜面,说不定他还能小小捞上一笔。
打定主意后,李二狗没有犹豫,今日一早便叫上自己的两个小弟,三人到沙溪镇上打了一坛酒,二两肉,直奔这黄花山来。
半道上,他的两个小弟还有些犹豫。
毕竟怎么说,这山贼之流可不是他们平时接触的混混之辈,那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主。
只是在李二狗拍着胸脯一再保证,他自己和那张二麻子是老相识后,两人这才战战兢兢咬牙跟上。
没成想,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。
待把上山所求讲完后,李二狗和跟班众三人,便忐忑不安等张二麻子的答复。
却见,那张二麻子只是略微沉吟,便立刻欣然答应。
口中满不在乎说道;‘我当弟弟遇到什么难坎?原道只是十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,不知道马王爷几支眼。
李兄弟你且放心,待明日一早,哥哥点齐马军与老弟走他一遭。
定让那个什么辛老二,乖乖趴在地上给弟弟舔脚趾方才罢休。’
“当真?”
李二狗三人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,其中一人犹自不敢相信发出惊呼来。
张二麻子闻言顿时不乐意了。
只见他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,胡须抖动吐了口唾沫,斩钉截铁怒道;
‘老子我混迹各地多年,自认为是个响当当的汉子。说出的话,那自是一口唾沫一口钉,从不打含糊。’
李二狗见张二麻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,慌不迭起身踢了那同伴一脚,回头笑着对其连连作揖赔罪;
“我这小兄弟打小泥巴地里长大的,没见过什么世面,更是不曾听过张大爷威名,绝对无心冒犯张大爷。
这样,我这里替他给您他赔个罪,望张大爷大人大量,不要与他这种货色一般见识。”
张二麻子狠狠瞪了那人一眼,吓得那人猛地一缩脖子,这才心满意足对李二狗道;“老子什么人?岂会和他一般见识。”
“大爷真乃雅量。”李二狗急忙文邹邹恭维道。
‘哈哈......’张二麻子大笑。
酒过半酣,菜已见底。
李二狗忽然想到什么,脸色一肃,身子向前倾了倾,凑到张二麻子跟前说;“张大爷,有这么一件事情向您汇报。
小弟村子前两月却是有了些变故.......”
接着,李二狗便把章邯回村的消息和自己所见所闻,一五一十说给这张二麻子听。
张二麻子是越听越心惊,连端着酒碗的胳膊逐渐变得剧烈颤抖,他都一无所知。
直到听完李二狗的叙述,他再追问了一些细节后,心里立刻暗道不好。
哪知这李二狗这个档口,居然还意味未尽地来了句;
“那章邯带来的几位夫人,小弟可是真真见到了,端的是貌美如花,人间绝色。
听说其夫人,还是那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妹妹,叫什么可敦的。那气质,那模样,喷喷。”
说着话,他还摸了下嘴边不知何时流下的口水,眼底都是羡慕。
却丝毫没看到,其身边的张二麻子已然颤抖如筛糠,脸黑如锅底。
依旧自顾自意淫说着;“要我说,那章邯从小就是个四处讨饭差点饿死的穷鬼,这等福气,却哪里是他那等人能经得住的?
不如咱们找机会做了他,到时他的妻妾、财富........嘿嘿!”
直到最后,李二狗已然陷入幻想之中,其脸上浓浓都是奸笑。仿佛他注定未来要继承了章邯拥有的一切般。
“啪!”
忽然,李二狗脑袋挨了重重一击,直打得他眼冒金星,痛哭出声。
“哎哟!我的娘诶。”
双手抱着后脑勺,面带痛苦惨叫一声。
接着李二狗扭头一看,就见那刚才还笑眯眯的张大麻子,此时正用根颤抖的二拇指指着自己,脸黑如炭。他的眼底怒火勃发,像是要刺碎他李二狗的眼眶。
"你小子想找死别带上大爷。滚!滚!滚,现在立刻就给老子滚。"
倏然,一道如同晴天霹雳的怒吼声传进李二狗耳中,直震得他头皮发麻的同时,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了,脑袋一片空白。
“张张...大爷!这是怎么话儿说的?小弟也没有冒犯之处啊!”
回过神来,李二狗尚且张口辩驳了两句,那跟着他同来的那两个小弟,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。
连裆部都变得湿漉漉,他们都没丝毫察觉。
“把他们给我扔下山去。”
见几人居然不识抬举半天没动静,已然怒气发昏的张麻子,立刻对一旁的手下吼道。
“是!”
那手下向山洞深处走了十几步,提起嗓子朝里边一喊,疏忽间,哗啦啦出来十几个山贼大汉,有几个人身上还穿着布衣铠甲。
他们这群人听了张二麻子的吩咐后,那是没有丝毫犹豫,上前便把李二狗三人如同逮小鸡一般,抬着他们便径直出了山洞。
出了山洞,像丢垃圾一般,朝外边那个小平台上一扔。
“哎哟!”“哎哟!”
身体与石面碰撞。
李二狗和跟班三人,顿时被摔得七荤八素,发出阵阵痛呼来。
“刺啦!”
这时,只见从山贼人群中出来一个着甲的光头汉子,他飞快从腰间抽出把寒光短刀,直接放在那李二狗脖子上,冷冷吐出一句话;
“带着你的人,站起来麻溜滚,再墨迹就不用走了。”
说完话,他的手腕微微用力,短刀下压,立刻在李二狗脖颈处压出一道猩红血线。
嘶!
李二狗只感觉脖颈处传来刺骨的冰凉,那银光闪闪的刀刃让他全身汗毛直接竖立。
待脖颈传来一股温热,更是吓得亡魂大冒,生怕对方一个用力,自己今天便要彻底交代在这里。
这会儿他妈还敢一丝犹豫,立刻哆嗦着嘴唇恳求面上的光头山贼;“大爷您请放手,小的这就滚,马上滚!”
那光头大汉见状,这才似笑非笑收回压在李二狗脖子上的短刀。
看着李二狗捂着脖子,翻身带着两个跟班就要离开,顿时不满说了句;“老子让你们滚,听不懂人话?”
李二狗三人闻言身型一僵硬,李二狗立刻回头挤出一个难看的谄媚笑容。接着三人便只能纷纷双手抱头,翻滚着朝来时山路滚下去。
“哈哈哈......”他们身后,黄花山众山贼见状,均立刻肆无忌惮放声大笑。
他们像是十分享受对方这副狼狈样子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享受。
因为,时不时还有人对着翻滚的李二狗几人肆意点评,往往引来大家的共鸣,让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。
就这样,李二狗带着两个跟班双手抱头,从平台一路朝着山下的小道滚去。
沿途碎石、荆棘,不断把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给划出道道血槽,连他们身上穿的厚厚棉衣,也都被划出道道血口,露出里面白色棉花。
也幸而这条上山的小路不算十分陡峭,不然滚着下山,他们一个不长心,非得摔个头脑稀烂不可。
几人直到艰难在山道上滚下上百步远,头脑发晕,累得眼冒金星。
这时已经浑身狼狈不堪的三人,才听到身后肆意笑声变得模糊,这才敢狼狈坐在地上大口喘气。
李二狗此时累得那是气喘如牛,呼出的空气和冷空气碰撞,腾起团团白烟。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不遑多让,甚至比他还要更狼狈些。
只见他们此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吐着舌头,活活像两只刚被驱赶的哈巴狗。
“刺啦!”
喘息声减弱,李二狗伸手抹了把脖颈伤口,伴着刺痛看着染得满手殷红色,急忙把手伸进怀里一扯,撕下一根一尺长的布条。
随后他用布条绕着染血的脖颈,一直绕了两圈打了个结,这才略微放心,面色发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打眼看着自己和两个跟班都是弄得满身狼狈不堪,李二狗立刻扭头满含怨毒之色朝身后山上望去,撂下一句狠话;
“该死的张二麻子,翻脸不认人,咱们等着瞧!”
说完话,李二狗忽地感觉大腿一阵抽搐,便扭头对身侧两名不知所册跟班喝道;“愣着干嘛,快扶着我回家。”
山洞平台上,张二麻子手下们见没啥热闹可看,便起身回山洞朝张二麻子汇报。
却不料,张二麻子点点头应了一下后,便做出一个让众手下始料不及的决定。
立刻搬家。
这让他的一众手下,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要知道张二麻子和李二狗这一顿大酒喝下来,太阳都已经落山了。
冬季天色黑得早,想来用不着半个时辰,外面就会是漆黑一片,现在搬家,真真不是个好主意。
换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