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叮!’
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传入了尤里二世的耳中,一下把他从他的思绪中惊醒。
尤里二世年纪虽大,耳朵却还是相当灵敏,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。
与此同时,第六感仿佛也提醒着他有危险来临。
第一时间,他便想到,该不会是蒙古人追来了吧?
不外乎他有这样的想法。
实在是,这逃跑的一路上,蒙古人,就像梦魔一样时刻在其心中盘旋,让他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,心中的那根弦,也始终绷得笔直。
‘叮......!’
这次声音更大了。
尤里二世,隐隐还听到了外面传来轻微的惨叫声。
没错了,一定是蒙古人追来了。尤里二世已经彻底确定。
没有丝毫犹豫,尤里二世已以极快的速度,把信件塞到胸脯衣襟内,穿上靴子立刻冲出门去。
临走时,他不忘把门后挂的宝剑取下,紧紧攥在手中。
手心处,隐隐冒出丝丝汗水,尤里二世恍若未觉。
这一刻,救生的本能,让他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,自然的过激反应。
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;
赶快跑。
出门后,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房间闪烁着摇曳的烛光。
他侧耳仔细聆听,依稀听到兵器的碰撞声,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。
这一刻,他已经彻底确定,蒙古人就在那里。
慌忙把院子里睡着的,没有睡着,大概三十几号亲卫聚集在小院中。
也不要他们带出来的那些财物了,尤里二世立刻招呼这些亲卫们,跟他一起朝东北方向逃命。
出了小院,一路狂奔,朝东北方向跑出了几百米后,尤里二世方才停下来大口喘气。
紧张之下一同奔跑,让他的大脑缺氧严重,左侧胸口,心脏扑通扑通跳如重锤击鼓,宛若下一刻就要蹦跶出来般。
尤里二世和亲卫们歇息的几秒钟内,期间,听到身后村庄的惨叫声越来越大。
众人不由,回头一望,却看到,不远处,自己原先待的村庄已经出现点点火光。
逃!
这一刻,尤里二世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,不顾一切带着亲卫们朝西北方向逃去。
可他们就算竭尽全力奔跑,速度其实也不快。
密林中齐膝的积雪,成了迟滞他们逃跑速度的最大障碍。
整整跑了十几分钟,才跑出小一里地去。
与此同时。
蒙军已经彻底肃清村庄内,尤里二世其余部下们。
只见一名全身披铠的将军,火急火燎,带着上百名亲兵,径直冲进尤里二世原先居住的小院。
这将军,凑着火把的光亮看去,不正是先前追击尤里二世无果的不里王子。
“通!”
一脚踹开尤里的住所,不里带着亲兵们蜂拥而入。
在房间内,依旧跳动蜡烛的照耀下,不里环视空无一人的卧室一眼,狠狠骂出了声;
“尤里二世这个婊子,又让这老家伙提前跑了。”
说完,其便转身,对身后亲兵怒喝道;“给老子追,老子定要斩了这该死的杂碎。”
就在这时,几名亲兵匆匆从各处回来,报告;
“王子,尤里二世携带的财物找到了,就在后院的地窖中。”
“王子,尤里二世没有带着牲畜离开,所有牲畜都还在马棚里。”
“王子,小院已经找不到一人,想来是和尤里二世一起逃走了。”
“王子,东北方向发现大量可疑脚印。”
“王子,东北方向一百米处发现对方丢弃的佩剑。”
“王子,......”
短时间,足足十几名亲兵先后进小院向不里汇报。
不里皱了皱眉,返回正屋,在椅子和床榻上摸了两下,发现仍有些许温热,嘴角不由勾出一抹残忍的微笑。
先命人保护好小院中尤其二世带出来的财物和牲口,接着自己亲自领着几百名亲兵,出了小院,踏着积雪朝东北方向追去。
果然如刚才亲兵所说,在沿途的积雪中,他们发现大量脚印。
这些脚印并不是呈一条直线延伸的,十分散乱,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逃跑得相当仓促,混乱得很。
再联想到卧室榻上遗留的温度,不里心中立刻确定,尤里二世这厮定是没逃多久,就在前方不远。
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紧张。
尤里二世这厮,让他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人,这次又眼睁睁让其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,若是传将出去,怕他不里,将真要成军中的一个笑话啦!
这会虽说是夜晚,天色黑暗。地上却有积雪反光。
所以,追击尤里二世一众的不里等人,并没有感觉视线模糊,追击困难。
终于,追击了半刻钟,不里远远看到了,正在数百米外狼狈逃跑的尤里二世一行人。
大喜,心道;好你个老小子,终于让小爷逮到了,看今日小爷怎么炮制你这个王八蛋。
毫不迟疑,不里开始催促身边的亲兵加快追击速度。
早在不里他们距离尤里二世一行一公里外时,尤里二世和亲卫们,其实就已经发现了他们。
为此,尤里二世还颇为聪明地分出几十人,朝东南方向逃窜。这般做派,就是想分散蒙古人的注意力,加大自己逃生的概率。
只是没成想,这群蒙古人精明得很,并没有中尤里二世的算计。依旧像群饿狼一般,紧紧追着他们的屁股。
尤里二世十分后悔,早知道就不该一条道跑到黑,刚才该跟着自己十几名亲卫朝东南方向跑的。
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。
蒙古人追得这么紧,已经不容他再耍什么小聪明。
他们这伙人,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,唯一的生路,就是用自己的速度甩掉身后的蒙古人。
你还别说,尤里大公虽说年纪大,可逃跑起来却别有一股风情。一度又和身后追击的蒙古人拉开一段距离。
其虽然舌头吐着,脑门上汗水不断蒸腾丝丝白烟,至少他没有掉队。
正当尤里二世再次回望蒙古人,准备停下几秒,喘口气的当口。
异变横生。
只听,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;
“义父,还是您神机妙算,早早带弟兄们在此守株待兔。
我们这位尤里大公,果然如您说的那样,朝翁中而来。”
接着,尤里二世便看到,前方森林中出现一片火光,无数蒙军举着火把,弯弓搭箭正对着他和他的亲卫们。
紧随其后,尤里二世便又看到,从蒙军人群后,钻出两个蒙将打扮的青年。
其中那个略微年长的青年,戏谑地打量着自己,不紧不慢开口道;
“也不看看你义父是谁?这老小子翘个尾巴,老子就知道他拉什么屎。
哪用得着像不里那厮一样,像狗撵兔子一般把自己累得半死。”
“要不还是义父智谋无双呢!不里王子和您相比还是嫩了点。”最先开口的青年,对身边所谓的“义父”恭维着说道。
“小二,你小子,小心别让不里王子听到,说我章邯余下不严,部下都敢肆意编排王子了!”
"我才不怕!有义父在,我怕什么?"
事情很清楚,这两个对话的人,一个是我们章邯章大万户,一个是他的义子章二。
章邯闻言晒笑,见远处不里带着人黑压压追了上来,遂不再与小二大打趣。
伸手朝着尤里二世所在的方向一挥手。
刹那间!
“嗖嗖嗖!”蜂群一般箭雨射出。
尤里二世和身边已经累得疲惫不堪的亲卫,来不及躲闪,便全部被箭矢射成了刺猬。
接着,章邯又迅速领着部下上前,挨个补刀。
他自己,更是亲手把弯刀插进尤里大公的心脏中。
“刺啦!”
从其胸口抽出弯刀,热血飞射,在雪地上染出朵朵梅花。
章邯从腰间拿出手绢,细细擦拭完刀上的血迹,便听到对方不远处,传来不里的喊声;
“尔等何人?”
“荡!”挥刀入鞘。
章邯对远处的不里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,高声朗道;“章邯在此,来人可是不里王子?”
虽然章邯话是问出来的,但他语气中却满是肯定。
听到章邯的声音,不里心中松口气。缓缓把手中的弯刀放回刀鞘,招呼着数名亲兵,一步步踩着雪地,朝章邯方向走过去。
离得近了,终于看清对面正对着自己笑着的章邯。
心中热血降温,踏实下来。
也笑着上前,对章邯拜见,笑问;“额驸何以在此?”
章邯朝地上已经死透的尤里二世努努嘴,嬉笑道;‘糯…夜半无事,难以入眠,带部下打只野兔子寻个乐。’
说完章邯回望不里,皮笑肉不笑问道;“王子何来?”
“雪夜追兔,却没想到被额驸拔得头筹。”不里闻言苦笑一声。
“哈哈哈!”
章邯大笑。
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肩膀,宽慰道;“不需懊恼,金银财物尽如王子囊中,兔落谁手又有什么打紧?
王子若是要兔,章邯自然毫不吝啬,双手奉上,只需用财物来换即可。”
不里连忙摆手,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。
连声拒绝;‘肥兔虽好,哪有金银实在。
不瞒额驸说,不里最近快穷疯了,四处窟窿需要填补,还要用这笔外财解燃眉之急呢。’
说到此处,不里眼珠转动,定定看向章邯。
章邯见状,诧异笑问;“王子盯着章某又是何意?”
只是,章邯说话时,语气明显有些调侃的意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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