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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 蠢鱼和蠢熊

  “我没什么特别的,若有朝一日指点江山者,有办法改变天下人所思所想,有办法更改万年不变的律法规矩。

  也许到那时无论男子、女子、士农工商,皆可凭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,你也不必再羡慕任何人。”

  苏玉取过江逾白手中的两把剑,递给萧铭远一把道:“走,我们去那边。”

  两人离开廊亭,去到王府内的小型校场。

  “姐姐,太子的事,是...你们..吗?”

  “是如何?”苏玉转身微微一笑,“不是又如何?”

  萧铭远微微迟疑而后道:“就算是我也不会说出去,但是,虽然太子平日对我很差,却还是我的兄长,看他从高高在上沦为谈资,我有些不忍。”

  “心软是好的,但不能过于软弱。”苏玉说罢叹了口气,沉默少顷。

  “不如我把话与殿下说得再明白些,我肯做出收殿下为徒的荒唐事,晋王肯带着殿下去光州。

  我们肯尽全力保护殿下,是因为晋王府愿意扶持殿下坐上那个位置。”

  苏玉目光严肃带着求证之心:“我想问殿下到底有无此心,到底是甘心这样糊涂过下去,还是与晋王府一起搏到万人之上。”

  “我..”萧铭远咬咬牙攥紧拳头道:“我不甘心,为什么同是皇子,我从一开始就失去了争的权利。”

  “姐姐,我想搏一把,我要搏一把,做我想做的事,保护我想保护的人。”

  苏玉扬起笑:“那现在你还对太子不忍吗?”

  萧铭远摇摇头,接着落寞地点点头。

  “没事,生在权利中心,却还能不忘初心,是很难得的,若你能做到那个位置,一定会是个好皇帝。”

  苏玉侧过剑身,寒光映在眼眸中,将天生轻柔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肃穆:“学剑,便是学君子之道坦坦荡荡。”

  “执剑并非如诗书中所说快意恩仇,剑在手,握住的是一方责任,护己、护家、护国。”

  “剑者,直身双刃,直身即要如手中之剑,刚直不阿、宁折不弯。”

  “双刃,便是要知道,执剑之时一面对着敌人,另一面对着自己,伤人恐伤己,万事谨慎,三思而后行。”

  长剑在纤细的手上打了个剑花,苏玉恢复笑意:“这是我握剑之初,我父亲曾对我说过的,而今我转述予你,望你长记于心,莫辜负手中之剑。”

  剑身挥动,一招一式都是刻在脑中的经年所习。

  这边学剑的安静祥和,那边什么都没做的倒是吵得不可开交。

  惊动周围的侍卫、奴婢去了返,返了去。

  “小爷不服!我们再比过!”

  “臭狗熊你认输吧,再比多少次也是你输。”

  “什么!”

  “哎哎哎!小公子!不能拔刀不能拔刀啊!”几个小厮赶忙过来拦着,不明白比一个打水漂至于这样吗?

  刘乐鲤看着架势躲远了些,但嘴里还是不饶人:“输不起,就要砍人,你就是没我扔得我,气死你臭狗熊。”

  “放开!小爷要剁了这条臭鱼!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刘乐鲤指着江逾白嘲笑,脚步后退踩到一颗石子。

  她转过头,身后正站着一个白发红瞳的人,惊吓之余急忙退回去却被脚下的石子滑了一下,整个人向后倒去,眼看就要跌入池塘。

  江逾白反应极快,挣开小厮飞身过去及时抓住刘乐鲤的手臂。

  本要把人拽上来,回想刚刚受的气,反而松了松手。

  “哎!”刘乐鲤紧紧抓住江逾白的袖子,仿佛是根救命稻草。

  “哼,怎么样啊臭鲤鱼。”江逾白扬扬眉毛,“说声老大小的错了,承认自己最垃圾,小爷就把你救上来。”

  刘乐鲤看看身后的池塘,咬咬牙嘴硬道:“你才最垃圾。”

  江逾白果断松开手,人扑通一声掉进池塘。

  “略略略!”江逾白做个鬼脸嘲笑道:“回池塘吧臭鲤鱼。”

  “救命!”

  池塘的水不深,但足以没过刘乐鲤的头,她挣扎扑腾着,脑袋一上一下。

  “我不会水!救命!”

  旁边的小厮急冲冲要下去救人,却被江逾白拦住。

  “小公子,那姑娘看着真不会水啊!别闹出人命来!”

  “我才不信呢,不是鲤鱼吗?这么浅一个小池塘都游不出来?”

  刘乐鲤挣扎半天,喝了不少水再加上害怕,手脚力气渐渐耗尽。

  人直直往下沉,水面平静不少。

  “小公子!人都沉了!”其中一个小厮急着招呼后面的人,“快救人呐!”

  江逾白蹙眉观察,目光滞住,一个箭步扑进池塘,不过一息便将人揪出来扔到了岸上。

  人躺在地上,脸色惨白,嘴唇冻得发紫,闭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
  “哎,臭鲤鱼?”江逾白蹲到刘乐鲤身边拍拍对方脸颊,却不见有反应。

  “臭鲤鱼?臭鲤鱼?不会吧?哎。”

  江逾白这会儿真有些慌了:“快去找大夫。”

  没等他说的时候,就已经有人去找大夫。

  “哎,你,觋师,你不是会医术吗,快看看她,别让她真死了,表兄嫂嫂肯定得打死我。”

  “江逾白!”

  江逾白头皮跟着一颤,抬眸便看见苏玉往这边跑过来。

  “嫂嫂…我,我不是故意,我没想到她..”

  “闭嘴!”

  只一眼没看着,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,苏玉剜了他一眼,跪到刘乐鲤身边用力规律地按压其胸口。

  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”江逾白眼中的锐气全消,紧张得直抠手。

  “咳咳咳咳咳咳!”

  一口水吐出去,刘乐鲤人醒过来呛水的肺部咳嗽不止。

  “来人。”苏玉托着刘乐鲤帮她顺气,“将刘姑娘扶去厢房,沐浴更衣,熬些姜水,喊医师瞧瞧别染上风寒。”

  侍女应声将刘乐鲤扶走。

  “嫂嫂,我..”

  “你什么你?”苏玉擦擦手上的水,懒得看他,“明日你回怀晋去。”

  江逾白愣愣,往前冲一步道:“嫂嫂,我不知道她这么浅的水都游不上来,而且是她先笑我的!你怎么只怪我呢。”

  “那掉下水里差点儿淹死的是谁?”苏玉气得想笑,“若不是你唤我一声嫂嫂,我定然揍你。”

  “我还没在都城玩够,还不想回去呢。”

  江逾白嘟着嘴,过去扯住苏玉的袖子左右晃晃:“嫂嫂,我知道错了,她不是没事吗,我以后肯定听话,你别跟表兄说行不行?”

  “错了就跟刘姑娘道歉去,她原谅你,我便帮你隐瞒。”

  “我凭什么!”江逾白看着苏玉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,“我知道了..我跟她道歉行了吧。”

  江逾白垂下头闷闷踢飞块石头,突然指向月昭伶。

  “那他也得去道歉,是他把臭鲤鱼吓摔进池塘的。”

  苏玉转回头,才发现月昭伶也在,见她看过来,红色的瞳孔显得很是无措。

  苏玉抬脚踹了江逾白一下:“快去!”

  “我知道了!”江逾白不情愿跑起来去追刘乐鲤。

  萧铭远站在远处,看事情解决好,便与苏玉告辞离开。

  毕竟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,送走萧铭远苏玉去到刘乐鲤处,月昭伶则不声不响地跟着她。

  “觋师一直跟着我做什么?”

  苏玉在那双红瞳中看到了些许歉意。

  “这事与觋师无关,觋师不必挂怀。”

  小厮来传报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明白,苏玉对刘乐鲤的疑心尽消,但却少了几分喜爱。

  在赴太子宴席那晚便与江逾白争执,今日在晋王府又是。

  她不知该如何评判此人。

  是天真烂漫、性子活泼,还是无规无矩、散漫无状。

  袖子忽然轻微下坠,苏玉低头看过去,白到反常的手指小心地扯住她衣袖的一角。

  她疑惑地歪歪头,月昭伶指着自己的眼睛,红瞳中闪过一丝落寞。

  苏玉扯回袖子微微一笑:“挺好看的,又特别,别妄自菲薄嘛。”

  她拍了下月昭伶的肩膀就赶紧去寻刘乐鲤,而月昭伶却是愣在原地许久才能迈动脚步。

  前院厢房内,医师开好防治风寒的药已经离开。

  刘乐鲤换了衣服,裹着被坐在床上捧住碗小口小口喝着姜水。

  苏玉踏进门,屋内侍女齐齐行礼。

  “嫂嫂你来啦,她没事了。”

  苏玉只当没看到江逾白,走过去坐到床边,刘乐鲤立即正襟危坐。

  “可与刘姑娘道歉了?”

  “道歉了。”江逾白觉得丢了颜面,低着头声音小如蚊蝇,“不信你问她。”

  刘乐鲤也很是难为情:“晋王妃,对不起,让您因臣女担心了。”

  “我没有担心。”苏玉并未掩藏怒意,“为什么觉得我会担心相识不过几日的陌生人的命?”

  刘乐鲤怔了怔,捧着碗的手指回弯,更不知所措。

  “你初到晋王府,我视你为客,你却在晋王府与晋王的弟弟因无关紧要的小事起争执,争执冲突倒不算什么。”

  “但你明明可以向我说明原委,评论是非,你却没有,不仅没有,反而故意再去激怒对方。”

  苏玉沉下眼眸:“若是深究起来,你死不足惜。”

  刘乐鲤放下碗几乎是从床上跳到地上跪着。

  “臣女惶恐,臣女知罪,请王妃责罚。”

  气氛一瞬间冷到冰点。

  “那你还不给小白也道歉?”

  “是,臣女...啊?”刘乐鲤抬起头,苏玉撑着下巴笑意吟吟。

  “指责了他,当然也要说说你了,这才公平嘛。”

  苏玉站起身,指尖朝江逾白和刘乐鲤的方向各点了一下。

  “身在都城太过散漫,就是蠢,我看你们应该是蠢鱼和蠢熊才对,若再有下次,一个重罚,一个滚回怀晋。”

  说罢,她不再多留,踏出门口不远,屋内江逾白反应过来兴奋大喊。

  “太好了!我不用回去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