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脸男子恍然,“说起来,也是一个命苦的。”
“啧!”满肚肥油的男子伸出手作势捂住了他的嘴道,“当心!这话,轮不着我们去说。”
“哎,是,是。”红脸男子讪笑里几声,“这都是我们几个兄弟之间说话,随便说说,做不的数。”
他这是在灵韵手底下做事,却反过来说牧南可怜?
红脸男子在灵韵手底下做事,却反过来说牧南可怜?
这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,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他了。
满肚肥油的男子也跟着一笑,和其他人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。
牧南站在一旁,站了一会儿,默默地离开了。
他有的时候会问自己,他这样的坚持,到底是不是对的。
如果义父还活着,他会不会同意他如现在这般,一直活在灵韵的掌控之下。
也许……义父也不希望他一直这么颓废下去。
牧南扬起了头,看向天空。
黑峻峻的天空上,月亮被云遮住,只有零星的星星。
牧南小小的身影被树木的影子遮住,显得孤独又寂寥。
就像门房那几个人说的一样,他有把柄在灵韵的手中,所以灵韵让他往东,他不敢往西。
但是,义父最后拼了性命保住他,难道就是让他一直活在灵韵的阴影下吗……第二日清晨,牧南很早就醒了。
他醒了之后没多久,灵韵便派人来寻他,让他和她一起去杜南。
牧南木着脸,乖乖地去了。
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,想了关于义父和他之间的回忆,还有义父临终前和他说的话。
义父说的,是希望他能够开心的活下去,是要他活出自己想活的样子。
因为义父的死,他已经低沉了很久,很久。
现在,是时候醒过来了。
牧南沉默不语,领路的人也不觉得奇怪。
他们本就是新来的,对牧南并不熟悉,且平日里牧南本来就寡言少语,并没有人对他上心。
牧南跟着领路的人,坐到了一辆马车上。
灵韵忌惮他,另外派了人坐在马车上看着他。
坐上马车,牧南看了眼看守他的强壮男子,随后又低下了头。
“属下叫宋秩,是主子派来跟在你身边的。”宋秩粗声说道,头颅高昂。
他不明白,为什么主子要特意叮嘱他,不要看这个孩子的眼睛。
一个孩子罢了,还能有什么可害怕的?
但是宋秩也隐约听说过关于牧南的传闻,心中虽然不屑一顾,但出于谨慎,还是没有看他。
“你不敢看我?”牧南勾了勾唇,似乎是有意地出口问。
“呃__”宋秩一噎,“怎么可能?!”“那你干嘛不看我?”牧南挑衅地问,逼着宋秩看他。
牧南需要知道,灵韵要宋秩看着他的目的,到底是什么目的。
“呵,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,我难道还会怕你?”宋秩似乎是在故意给自己鼓气,“你安静些,路途遥远,你的小身板会受不了的。”
说完,宋秩嗤笑了一声,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假寐。
牧南皱了皱眉,没想到这个宋秩如此谨慎。
弋乐村,杜如歌紧闭着双眼,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。
她躺在榻上,面上满是痛苦之色。
杏儿和别微半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,担心地来回走动。
“微儿,夫人看起来很难受,我们去请小柳来吧!”杏儿实在是忍不住了,她看着杜如歌难受的模样,恨不得替她忍受!
“杏儿!”别微走到杏儿的身边,把她按在了原地,“你不要关心则乱,小柳说了,这是正常的情况,现在小柳还在外面配药,我们不要打扰他。
杏儿叹了一口气,紧紧地捏住别微的手:“好,微儿,幸好有你在,不然现在我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别微无奈地摇了摇头,拍了拍杏儿的手背。
杏儿是个忠心耿耿的人,她将杜如歌不仅看做了誓死效忠的主子,也看成了亲人。
半个时辰过后,杜如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。
入眼,便是杏儿的一张脸,几乎要塞满了她的视野。
“杏儿……”
杏儿面上一喜,两只眼睛几乎要笑成了一条缝:“夫人你醒了!”
杜如歌点点头,伸出胳膊示意杏儿将她扶起来。
这次的药效已经过去了,接下来,就是最为惊险的一步了。
“夫人,小柳说,只要过了这次,然后再用过回转草之后,这咳疾就已经解的七七八八了!”杏儿将杜如歌扶起来,在她的腰后塞了一个靠枕。
“嗯,我知道。”杜如歌颔首,这句话她已经听杏儿说了好多遍了……虽然耳朵都起茧子了,但是杏儿是为了鼓励她,她真是又无奈又觉得暖心。
“微儿,我去请小柳过来,你照看下夫人。”杏儿嘿嘿一笑,转身出门去请臧柳了。
别微点头,走到杜如歌的身边,帮她按摩肩颈手臂。
“夫人,奴才闲来出去买菜的时候,倒是在街上听到了一些事情。”别微说着街上的消息,“金国的七王子已经到了京城,听说他身高九尺,人高马大的,看起来可害怕了。”
杜如歌愣了一下,七王子,她并没有见过。
前世的这个时候,她已经被圈在了苏宅的后宅,并没有什么机会出去,也不曾见过这位传闻中的七王子。
不过,关于七王子的事情,她可没少听说。
“七王子如今到了京城,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,不知道多少大臣都去拜见了呢。”别微随口说道,手上的动作不停。
杜如歌心中一动,淡淡说着:“金国大王命不长已,七王子现在是金国继承王位可能性最大的人,谁不想和这个未来的金国大王交好呢?”
别微了然,点点头:“那个灵韵办砸了那么多事,倒也没听说她怎么样。”
杜如歌心中亦是好奇。
夜麟一直在派人向这边递消息,为的就是能让杜如歌及时了解朝廷上的状况,万一产生什么变故,也能灵巧应对。
当时夜麟传来的信中也说了,依照七王子的性格,只怕是杀了灵韵都不解恨,怎么可能还留着她?
若是非要说个可能,那就是灵韵身上还有别的任务,七王子杀不得,也舍不得杀。
“灵韵承诺了要给皇帝制作仙药,若是她死了,谁去做?”杜如歌随口说道,这确是其中可能性之一,“可是,这药草药炉都没了……”
“灵韵承诺了要给皇帝制作仙药,若是她死了,谁去做?”杜如歌随口说道,这确是其中可能性之一,“可是,这药草药炉都没了……”
杜如歌蹙眉,“灵韵哪里还做得出来仙药……”
别微闻言,想起了之前和全顺闲聊时说起来的金国制毒一事,“也是,这么短时间,做毒药还差不多,想要炼制出来万里挑一的仙药,哪有那么简单。”
杜如歌瞳孔微缩,“毒药……”
对,就是这个可能!
依照七王子的性子,怎么可能路过晟国而什么都不做呢……反正这场仗是迟早都要打,那他杀了皇帝,反而可能会讨好金国的大王。
远在京城的夜麟,刚调查确定了七王子的计划,还没来得及向杜如歌传达,杜如歌就已经推理出来了。
但是,灵韵的另一个计划,他们却还没有察觉……灵韵一大早,轻装出行地出了京城,一路疾驰地朝杜南赶去。
为了避开夜麟的耳目,灵韵可谓是花了好一阵功夫,甚至还求助了七王子,这才不声不响地出了京城。
只要她先出了京城,那么她就占了先机。
只要她在第一时间将杜如歌抓住,那么远在京城的夜麟,无论做什么都会慢她一步!
被夜麟逼压了这么久的灵韵,无比地希望能在这一局中扳回来。
这一路上她并不休息,几乎是连夜赶路,唯恐夜麟发现后派人追上她。
终于,在隔日的深夜,她抵达了乾京。
她的人已经疲累无比,灵韵无法,只得放他们在客栈先休息一晚,明日一早再去查杜如歌的消息。
牧南一路上都十分沉默,宋秩也不同他搭话,更不看他。
这让牧南有些挫败,不过,他总有机会的。
这晚,宋秩也被灵韵安排和牧南住在同一间房,以便看着他。
牧南用过饭,便上楼去房间里准备休息,宋秩见他起身,便也紧紧地跟上。
“啧,真是个跟屁虫。”牧南咧了咧嘴,嗤声说道。
宋秩脸沉了一下,默然不语。
这一路上,牧南极少说话,但是每一次说出来的话,都能够生生地刺进宋秩的心里。
要不是灵韵特意交代他要保护好牧南,不能让他受伤,他一定要按着牧南,让他知道嘴欠的下场……但是现在,他只能跟在牧南的身后,承认自己是个跟屁虫……牧南见宋秩一脸吃瘪的模样,笑了笑,转身上楼。
到了房间,牧南用水洗漱过后,便躺在榻上休息。
明天,灵韵就会利用他来问得杜如歌的下落,若是他不说,灵韵就是将‘不知情’的人杀掉。
若是他说了,杜如歌又会陷入危险。
思来想去,牧南都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。
他辗转反侧,不能入眠,然而不远处的宋秩此时已经睡死了,传出了阵阵的呼声。
宋秩和他在一起待了两夜,对他的防备心没有那么强。
再说了,谁会去防备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呢?
牧南勾唇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他掀开被子,拿上外衫,蹑手蹑脚地下了床。
“唔……你去哪?”宋秩哪怕还在睡梦中,听到了牧南的动静之后还是醒了过来,迷迷糊糊地问。
“去方便。”牧南冷声说道,“你怎么还不起来?”
宋秩皱了皱眉,不情愿地爬起来穿上衣服,跟着牧南走出去如厕。
片刻,牧南和宋秩回来。
小半个时辰后,牧南又下了床。
“你在搞什么?”宋秩有些气恼,眼睛睁开一个缝问。
“方便一下。”牧南冷声说道,披上衣服就往外面走去。
“麻烦……”宋秩无法,只好爬起来跟了上去。
他这两日要看守牧南,没敢休息,此时身体也快到了极限。
而牧南则是在车厢内一直闭着眼睛假寐,此刻根本不觉得劳累。
一刻钟后,牧南捂着肚子回来,脸色有些发白,“我好像有些拉肚子,你去给我拿些药来。”
宋秩气的想要抓头,什么时候拉肚子不行,非得现在?
“只不过去了两次,再去的时候我再去给你拿药!”宋秩到了房间,一头栽倒在了床榻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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